初春之时，依旧寒风凛凛。

柏磁沟附近山谷。

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还有尚未融化的积雪。

草木都没有萌发，视野相对开阔。

党项铁鹞子驻地一侧，背风向阳的反坡后，张涯安抚着黑枪，避免它嗅到了危险，而擅自出击。

昨天傍晚之时，和高德仁、石炯言争论不休，等他拿出酒精制作的燃烧瓶，演示了其爆燃威能，这二位才答应主动出击。

然则，不能选择夜袭。

张涯无可奈何，只能思索、推演一番后，建议在第二天黎明，趁党项人处于迷糊中，出其不意的攻击。

石炯言二人低语半天，这才答应下来。

留下孟谷丰、钟大力、徐五，和几位道长，一起守卫阳凌苑。

张涯带上黑枪，吩咐徐平山喊上几十位厢兵，携带四部火龙车，以及十座蜂窝煤炉上山。

所有人需要在山中潜伏一夜。这些蜂窝煤炉，加上简易帐篷，以及兵卒自己的裘衣，便是基本的御寒设施。

黎明之时，烧些热水。

不但能送下卤煮羚羊肉，还能起到暖身的作用。

扔给黑枪肉块，吃完简易早餐，张涯扭头说道：“山哥！你悄悄爬到山头，看看贼寇们都在干啥……并找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

徐平山跟着张涯后，已和党项人干过一仗。

己方虽说乌合之众，但以零死亡的情况，干掉了四、五十骑！

这些如同神话一般。

此时此刻，他没有未半分紧张。

看了看蒙着麻布的火龙车，徐平山满眼希夷之色，轻扶腰间镔铁刀，干脆利索的应了一声。

随后，张涯去找高德仁、石炯言。

八十多个壮年厢卒。

有六、七位厢卒，参与过前次御敌战斗，看着张涯以及火龙车，眼神中都是崇敬之色，脸色也相当的淡定。

但大部分人是新手。

此时此刻，他们神色很紧张，老兵的安抚也没啥用。

张涯看到了这种情况，神色依旧淡定如常。

冲高德仁、石炯言微笑，他徐徐说道：“二位叔叔！厢卒们用完饭后，让他们活动下筋骨……免得一会儿跑起来，扭伤脚踝就不好了。”

一时间，高德仁、石炯言有些哭笑不得。

“远之！你这？如同游玩一般！”

“唉！某家上贼船了……希望这燃烧瓶，能一锤定音！”

……

大战之前，军心要稳。

“也好！二位叔叔，给你们透个底。”

指着火龙车，张涯笑道，“除了兵卒们携带的四十个燃烧瓶，此火龙车能在数息之中，爆射出八百支重箭！”

“什么？八百支！远之，莫要欺诈我们。”石炯言瞬间色变。

高德仁双眉一挑吗，露出喜色说道：“远之！燃烧瓶不过是障眼法……这四部火龙车，才是今日之主力？”

张涯微笑点头。

得到了肯定回答，高德仁、石炯言都有点疯！

“我滴天！一口气八百支！”

“是啊，是啊！这如有八百个弩手！”

……

对付蜂拥而来的骑兵，要尽可能提升火力密度！密集射出的重型箭矢，比几分钟才能发射一次的原始火炮，还要有用的多。

入冬之后，所有建设工作都有人负责，张涯虽说频频外出游玩，但没有其它娱乐的情况下，他还是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当然能搞一搞新武器了，虽说不能立即奉献出去。

历史之中，明朝的神机箭，万虎齐奔，火厢车都是此类的武器，用黑火药当推进剂，用来密集射击大量箭矢。

张涯既然要搞，肯定是进阶版本的。

火箭发射车用架子车改装而来，每部有四个标准发射箱。

每个发射箱，可容纳五十支，采用一百二十克重箭，制作出的硝糖火箭，覆盖射程可达六百米！

上辈子作为一名玩主，张涯虽没有亲自动手，制作过硝糖推进剂，但他知道其中的原料配比。

这是一种入门级固体火箭推进剂，比黑火药的比冲更大，燃烧更均匀，且不容易爆炸，安全性更高。

硝酸钾、白糖，加入粘合剂，其下铺垫食盐加热，让它们在一百多度下共融，便能制作出尺寸精度较高的药柱。

张涯手中没有白糖，但可用饴糖替代，只是制作成本较高、比冲相对较小、储存寿命较低而已。

当然了，首次制作，效率有限。特别是还要配上重箭，这玩意没法外购，只能让铁冶房、木工坊慢慢做。

搞了一个冬天，才弄出八百多支，凑够四部发射车。

而且造价不菲。

这些硝糖火箭炮，制作成本高达两百多贯！

也就是说，要用钱砸死敌人！

天色愈加明亮，徐平山悄悄潜回来。

“少东家！大部分贼寇都已起来，正在喂马、造饭。不过，值夜的二、三十人，应该还在酣睡。”

“嗯！山哥！可有开阔些的地方？”

“有！少东家，就在这个地方，贼寇营地的前方，较适合策马……”徐平山说着话，指着地图上一处位置。

张涯看看地图，略加思索后，说道：“罢了！纸上谈兵总归不好！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山哥，你陪我去看看。”

“远之！不可鲁莽！此过于危险！”石炯言瞬间拦阻。

高德仁亦急道：“远之！你是主心骨！此时不能涉险！”

“二位叔叔！谢谢关心。”

张涯拱拱手，一脸微笑道，“无妨的，我就偷偷的看上一眼，摸清楚山谷地形，给火龙车标定射击位置。”

“火龙车？这个……”高德仁微怔，看向石炯言。

“罢了！不过，远之，你必须披甲！”

说着话，石炯言就要解下盔甲。

张涯伸手拦下，笑着说道：“二位叔叔！待会儿，你们要冲杀党项残兵，防护装具岂能给我？”

“再说了！我有这些钢板护体，比铠甲也不差多少……”说着话，他展开狼皮裘衣，露出其内侧钉缀的甲片。

身处次边境地区，自身防护岂能大意。

张涯以前的两次战斗，都是遭遇到小股敌军，凭借手中的新玩意，搞一搞时代碾压，就能确保自身安全。

但他心理也清楚，不可能一直都这样。

六名侍女进驻阳凌苑后，打扫等工作分摊下来，劳动强度并不高，她们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配合张涯制作出铠甲。

当然了，大宋律令，禁止个人储备铠甲。

张涯只能打打擦边球，就是在毛皮裘衣内侧，钉缀上淬火后的钢片，以来保护胸腹的重要器官。

看到亮晶晶的甲片，这两位前带御器械，顿时脸都绿了。

“张远之！你这儿，这是镔铁！”

“哎呀！用镔铁制作甲片，太浪费了！远之，你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