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在张涯的指挥下，梁承贤带来的人，将生产碱面的流程，独自重复了几遍，便兴高采烈的离去。

在他们之前，清霄等道士就离开了，去找寻同门的炼丹师。

对此，张涯也乐见其成，将芒硝暂时封存。等这些专业人才来到之后，再起窑尝试规模生产试验。

时间飞逝。

塬地冬麦田，开始灌拔节水。这些工作都由徐平山主持，新到的八家佃户，共十四位成丁，充当劳动力。

来到田间地头，张涯巡视一圈。

所有工作井井有条。

他稍作安排之后，去见高德仁、石炯言。

植树季节过去，梯田整饬工作，再次开展起来。虽然赶不上今岁春耕，但田面上总能长些野草，可供给马匹、羚羊，并减少水土流失。

望着数千华亩梯田，张涯心情很是愉悦。

他微笑说道：“二位叔叔！我准备开闸放水，淤积河谷农田……此事，告知包太守否？”

“远之！还是说一声吧。”高德仁说着话，看向上榆口坝。

拍拍手中灰尘，石炯言亦帮腔道：“对啊！土坝、淤田，本就是远之开创的，细节也需告知州府……”

“也成！二位叔叔，谁受累去趟州府？”张涯从善如流。

“远之！此番我去吧，也好转一转州府。”

戏谑的看看高德仁，石炯言挑眉笑道，“前些时日，高兄都去了州府数趟，还颇为受累的。”

“石炯言！远之还年少，你休得胡言乱语……”高德仁老脸涨红，一把将石炯言拉到身后。

嘿！这是生理需求啊！油腻的中年老男人！张涯瞬间明了，不着痕迹的摇摇头，但他并没点破其中道道。

身处时代之中，对于很多事情，张涯鞭长莫及。

这二位中年油腻大叔，就算在此包养临时外室，他也只能当做没看见，爱咋滴、就咋滴！

只要不祸祸宅院中的侍女。这是张涯的底线，虽然此时士大夫家，流行侍女陪寝陋习，但他不屑为之，也不可为之。

若是啥都随波逐流，三观就会彻底崩塌！

农耕文明就是农耕文明。

何况包拯还是位干吏，清楚放水淤田的好处。五天后，他就带着几员官吏，轻车从简抵达阳凌苑。

和前两次一样，包黑子依旧出食宿费。

翌日，一行人来到土坝闸门。

经过冬、春两季的澄清，水库碧波荡漾，很是清澈。各种水鸟翻飞，岸边青草、灌木倒影其中，别有一番怡人景色。

北岸的钢丝网水泥船，已经装好了木构船篷等物件，其上覆盖一座简易草棚，为其遮阳挡雨，以便晾干黑色大漆。

上榆口坝之下。

前两道淤地坝中间，河水早已蒸发、渗漏，露出龟裂的荒地，青绿色的野草，斑驳分布着，能看出已淤积大半。

包拯环视一圈，不禁摇了摇头。

指着水泥船，他叹息说道：“张远之！此乃玩物，有何用处？汝顽心甚重，此风不可长！”

和正统士大夫，争论这种事情，纯粹是找不自在。

“这都是些琐事。”

轻描淡写一句，张涯转移话题，“今日天气晴好，适合排沙淤田。请包太守主持开闸仪式……”

闸门的开启流程，他早已告诉包拯了。虽是糊弄出的，但仪式感很强，成就感满满，老包很感兴趣。

“也好……”

包拯点点头，整整衣冠，抱拳一周，高声喊道，“告慰山泽！天地通泰，四方稳固！开闸排沙，利于农家！”

开闸的人手，以赵树起为首，佃户出几位劳动力。

“谨遵号令！缓缓绞动、稳稳提起！”冲包拯、张涯拱拱手，赵树起便手握绞车，拖着尾音高喊。

“开闸啦！”

“嘿呦嘿！”

……

嘎吱嘎吱！

随着木制构件的摩擦声，土坝下传出震动。排沙洞喷出浊流，伴着隆隆水声，掠过消能区域，向淤地坝涌去。

景象如此壮观。

包拯揉着下巴颏，双眉弯起、感觉极美。

未几，他说道：“远之！如此畅流，便可淤积？”

小水库只是上层水较清澈，排沙洞这个位置紧贴着沙底，水流剧烈激荡之下，搅起了大量泥沙。

此时的出库水，含沙量很高。

张涯看看水流，笑着解说道：“包太守！根据库水泥沙含量测算，淤出数千米河谷平地，不可一蹴而就。”

“此次只取最早两处，计一百四十华亩，可先行淤积起来。等水头抵达二道淤地坝，土坝这里就落闸截流……”

他述说的很详细，包拯完全听得懂。

望着出库浊流，他凝思片刻，扭头吩咐道：“孙四哥！尔等将奉直郎所言，详尽记录在册。且待来日，于川口坝实施淤地。”

而后望着张涯，包拯和煦问道：“远之！落闸截流后，此两处水洼，需几日才能渗下、沥干？”

“以去岁情况估算，大约旬日即可。”

神色淡然如常，张涯徐徐说道，“不过！川口坝之下，淤地坝拦水更深，照此下渗速率，或需半月有余……”

“呃！半月一轮，汛期之前，可否排空聚水？”包拯皱眉问道。

张涯笑道：“太守莫担心，应能赶得上！若是小心起见，可选三道淤地坝，一起蓄水淤地，便可节省些时间。”

“此言大善！”

……

两个时辰之后，水头从二道淤地坝涌出。在此候着的钟三牛等村民，敲响锣鼓、舞动长竿蓝布，给张涯他们报信。

张涯得到信号，给包拯说一声，便让赵树起等人动手。

搬动绞车，落闸截流。

包拯公务繁忙。

又看了看冬麦田，红薯、水稻的育苗，以及马匹的恢复情况等等。便在第三天，起身返回宁州府。

塬地寂静几日，转眼便是立夏。

出征京城汴梁的王春茂，引导着一群人抵达塬地。除了高、曹两家的管事和扈从，还有负责传旨的太监。

胡太监没有来。

这是位新人，也是地位更高的宦官。

比起胡太监，这位孙太监，更为八面玲珑。

见礼寒暄后，他看着张涯，稍稍欠身、弯腰，笑着说：“奉直郎！咱们接旨吧，官家仁慈，有新赏赐。”

那就接吧！

在这个时代，赵祯就是老大！张涯也不能轰人走，只能看看这位皇帝对优生论的反应。

封赏文书都是有格式的，阿谀奉承之言又臭又长。

“奉直郎，张远之！接官家敕召。汝献爬犁等雪战利器，以及优生论文册，与国有大功勋……赏白金三百两，特赐同进士出身。”

嗬！

张涯顿时微怔。

赵祯够意思啊，直接给同进士出身！

也不知道高、曹两家，拿出什么物件来当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