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变!为毛啊!
张涯心中直突突,就要站起身来。
这要是处理不及时,四、五百乱兵流窜起来,绝对能将附近农户嚯嚯一遍,甚至脑残的挑衅阳凌苑,打断很多工程进展。
然则,高德仁的神色并不着急。
张涯急速调整情绪,重新稳坐下来,沉声问道:“高叔!到底怎么回事?按理说不应该啊!”
他雇佣延川寨厢卒,采掘石料、制作碎石,虽然工作强度较高,但发放了足额薪水,还大方的供应三餐。
人均日费突破六十钱,生活质量是有保证的。
“远之!都是这个余岩友。贪心不足、肆意妄为!”
拉把椅子坐下来,高德仁恼怒说道,“你付给厢卒的薪水,竟然就被他克扣了大半。半载而来,已有九百余贯!”
张涯也顿时火大。
特么滴!真是猪队友。
我许下的功劳,算是白许了,就这么等不及?
该死!
“高叔!此人如何处置?哗变可否平息,这些厢卒亦如何?”他深呼吸了数次,才压下杀人的戾气。
“炯言兄单骑突击,已将其斩首!并借远之的名头,带百人控制住局面。然则,按照律法所言,参与哗变、挑头之人,亦需斩首……”
狗屁的大宋律法!竟然不允许闹事?
一时间,张涯呆滞起来。这要是杀一些、剩余的流放,把人都给整没了,我的筑路人工去哪里找?
“高叔!对厢卒的刑罚过重,可否给包太守言明。”
心中盘桓一二,他皱眉说道,“有掠杀实事的,遵照律法行事……其余厢卒,可判劳役。否则的话,紫宁官道将推迟完工。”
“唉!罢了!我和炯言去说说,然包希仁耿直,想必没法通融。”
“二位叔叔,你们告诉包太守……人心向背,乃是社稷根基,只是杀几个人,而不整顿吏治,就是无根之木。”
张涯焦躁之中,便多说了几句,但随即更改口吻,“罢了!包太守遵照律法便可,只是营建这条碎石路,需用数百人手,州府要调配些……”
一个社会的稳定运转,自有其内在的规律。不能单凭头脑发热,就轻易打破这种规则,否则也是遗祸无穷的。
就譬如,倘若乱兵被忽悠、乱窜起来,就是一群没有目标的流寇,没有建设、只有破坏,附近农户们遭殃,阳凌苑也好不到哪儿去。
后世普及了基本教育,大概人人都是秀才,一个个猴精猴精的,若是不能确认自身安全,有几个是随大流的?
因此,很多观点、怜悯啊,在这个时代并不合适。
盯着张涯的脸色,高德仁皱了皱眉头,挤出一句话:“远之!慎言……修筑紫宁官道,到底需多少人?”
“至少五百人!对了,还要营建几十座桥涵,需要百名泥瓦匠突击,并要给予一百二十吨水泥配额。”
黏土碎石路怕积水,就需要排水设施。道路两旁取土,铺高路基之后,就能改造成排水沟,遇到沟沟坎坎也需要桥涵孔洞。
营造这些桥涵所需的砖块,张涯能从砖窑那里腾挪出来,但水泥只能靠州府批复,泥瓦匠也需包拯帮忙。
“成!我们前去州府,和包希仁交涉。然则,你莫要节外生枝。”高德仁答应下来,并再次提醒张涯。
“高叔莫忧!孰轻孰重,我分的清。”
结合有关信息,特别是此次哗变,张涯可管中窥豹。
大宋的吏治问题很严重,特别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厢军,吃空饷、克扣、雁过拔毛,常有之事。
然则,这也是个系统问题。
不是呱唧几句,咔咔杀些人,就能彻底解决的。
张涯只认为是个政治白痴。
这种烫手山芋还是别碰为上,他就老老实实的搞建设,努力提高自个的生活质量,随带提升下社会生产力,自有牛人来前赴后继。
紫宁官道的修建,是给庆白官道打前站。
范仲淹很关注不说,也是包拯的政绩之一。猪队友引发的风波,包拯黑着脸、搓着额头,快刀斩乱麻。
虽说没有厢卒被斩首,但判了几十名、扔入牢城营,剩下的厢兵全被打散,分别派往附近州府。
交通不便、信息不畅。
搞了近二十天,这件事才算平息下来,包拯重新调来六百厢卒进驻延川寨,至于都虞侯让石炯言兼任。
不过,州府支援的百名泥瓦匠,以及首批水泥提前到位。和三百党项俘虏,前后脚抵达九陵塬。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营造桥涵要在封冻之前完成,张涯爽利的拿出规划簿册,往钱叔云手中一拍,又详加解说、交待一番,就全权交给他们这些吏员。
和高德仁、石炯言商量后。
高德仁愿意看守、管理这些俘虏,并将这些人直接拉到采石场,进驻紧急营建、以及前厢卒遗留的窝棚中。
进入张涯的势力范围,不管是自愿还是咋滴,都是要驱虫、祛虱的,这些党项俘虏也不例外。
但是,待遇肯定不同。
其他人有药水洗头、栉垢发丝,这些俘虏口服完杀虫丸,就全被剃成了光头,以来节省人手和资源。
他们本来就惧怕张涯,此番又被如此对待,个个敢怒不敢言。
张涯看着眼里,清楚不能老是高压控制。否则,这些俘虏分分钟上天,制作碎石的效率急剧降低。
扭头看着高德仁,他低声说道:“高叔!找机会鞭打几个刺头,而后再宣布条好处,老老实实完成定量的,给予肉包子吃!”
“远之!莫瞧不起某家。”
甩了甩手中皮鞭,高德仁撇嘴说道,“这些俘虏算是炯言兄抓来的,我若是管不好,误了工期,岂非要低人一头……”
“那成!一切拜托高叔。”
“呵呵呵!远之见外了。之后,若有立功机会了,也要想着某家。”高德仁玩笑式的说道。
张涯怎能不明白这是啥意思,只好笑着点点头、承若几句。
对战党项大军时,石炯言阵前抖威风,立下的大功劳,虽说是恰逢其会,但张涯也不能厚此薄彼。
说句白话。
人家两位前御前侍卫,没啥义务来帮张涯的忙,人家来此的本质工作,就是保护红薯、以及他的安全而已。
帮忙干这儿干那儿的,纯属落个人情而已。
安排完计划内的工作,张涯便回返阳凌苑。
请来钱兴制,他拱手笑道:“钱员外!怠慢了。从今开始,咱们就能测试这些粗橡胶。不知,你能提供多少成品?”
“张奉直!小的惭愧……族中将此事儿否决了。伯父、及各位族老,更愿意将其直接贩卖出去。”
不是吧,又是猪队友?
张涯闻言,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