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川这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感觉好多了，头不疼了，但是饿的很。还有，他终于清醒过来，三天没去学校，三天没见到老赵，也不知道谁给老赵送饭，也不知道老赵还好么。虽然，这个老赵自从把他带到田市之后，除了上学，其他事根本就没管过他，陆望川心里对老赵还是觉得有一份责任在，可能是照顾他习惯了吧。

学校那边也麻烦，四天没去学校，也没来得及请假，想想政教主任，陆望川就觉得麻烦。那个阴阳脸早就想把他赶出学校，因为陆望川的学习不大好。阴阳脸为了提高学校的升学率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把学习不好的同学劝退。过程很血性，无非是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学校里反正也考不上大学，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挣钱来的潇洒。一般还会提及学生的家庭，既然学不好，那就不要给家里增加负担也不要给家里人不实际的期望。所以，还是在高考前老老实实出去打工吧。

阴阳脸是学生们背后给政教主任起的外号。

因为他有两张脸，一张是对学习不好的穷学生的，一张是对其他学生的，不管是学习好的，还是学习不好的家里有钱有势的学生，都能让政教主任另眼相看，有时候说舔也不为过。

几乎所有学生都讨厌他，所以私底下都叫他阴阳脸。

陆望川是不会轻易辍学的，因为他喜欢上学，喜欢念书，喜欢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发呆也好。他学习本来挺好的，要不然也不会考上国槐中学，这可是田市的重点高中，升学率很高的，也很难进。但是高一那年开始，他的监护人老赵同志突然瘫痪了，卧床不起。陆望川除了做饭之外，还得打工挣钱，养活他们两个人。老赵这个人很怪，得病也很怪。医生说他是瘫痪，陆望川却觉得那是间歇性瘫痪。即使卧床，老赵上厕所也会爬下床。吃饭却是一点也动不了。瘫痪之后的老赵脾气很臭，但跟陆望川说的话也多了，预测了陆望川的悲惨未来，还一个劲儿说他要解脱了。后来有一次他说他来田市就是为了毁掉一个人，毁了那个人的心爱之物。那个表情，那个语气，让陆望川害怕，汗毛倒竖。

就这样，老赵彻底变成了一个拖油瓶，还一直给陆望川灌输毒鸡汤，说他未来的苦不可想象。而他自己，老赵很是得意，就要解脱了。陆望川一半时间在打工，一半时间在为打工发愁，几乎一直在挨饿。没时间学习，学习怎么能好。然后他就进入了阴阳脸的劝退名单了。阴阳脸倒是不会用什么强硬手段，他就跟平头哥一样，逮着目标绝不放手。已经纠缠了陆望川两年多了。

说到饿，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一想到这个字，肚子里开始造反了，咕噜咕噜跟打鼓一样。

“饿了吧？给你熬的药粥，趁热喝了。”

秦医生进来了，端了一碗粥。淡淡的小米香气，让陆望川直咽口水，肠鸣声更响亮了。秦医生把粥碗放下，轻轻把陆望川扶起来坐好，然后给他拿来湿巾，让他净手。

端着碗，陆望川想起来一件事。

“秦医生，谢谢啦。去我家里看了吗？老赵还好吧？”

“正要跟你说呢。你的邻居说，三天前来了一大帮子人说是老赵的亲戚，把他接走了。房子老赵委托给邻居了，说等你回去，就交给你。那个房子是老赵买的。”

哦，陆望川端起碗喝粥，这就是老赵的解脱吗？那么祝福他吧。现在，又剩下他一个人了。

粥很好喝，他一饮而尽。

“问你事，你可以不回答！”

收拾了碗，秦医生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她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短袖，和看不出料子的七分裤，脚上穿了一双黑色运动鞋。长头发，随便扎了个马尾。一对眉毛尤其吸引目光，让陆望川想起了一句话，修眉敛黛，遥山横翠。

“嗯好的。”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不信。”

“哦，为什么？”

“我信我自己。”

“呵呵呵！这么想也不错呢。看看这个！”

秦医生伸出手，眨眼间一朵花出现在她指尖，迎风摇曳。

“现在呢？”

陆望川张着嘴，下巴快要掉到地上，说不出话来。这是魔术吗？怎么可能有这么逼真的近景近景魔术。

“还是不信。”

“那要这样呢？”

秦医生手腕抖了抖，陆望川根本没有看清楚，花朵上出现了一只小蜜蜂，嗡嗡嗡，围着花朵飞舞。

刚才那个要是用魔术还能说得过去，现在这个，陆望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因为蜜蜂不是真正的蜜蜂，能看出来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接着，秦医生手一抖，花朵和蜜蜂都不见了。她把手攥紧，再把手掌张开，一抹星光出现在她手上。

神乎其神！陆望川能想到的就是这一个词。这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了，那本书上也没讲过。人的手上为什么会出现星星？跟天空中看到的星星不大一样，就好像把一颗星星或者把星星的光缩小到手里一样。

“这样呢？这样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秦医生，不，已经不能是秦医生了，应该是仙子，不放过陆望川，继续追问。

陆望川艰难得咽了咽口水，把目光从秦医生手里收回来，缓缓摇头。

“不相信。我不相信有一个能主宰我的命运的神仙！”

秦医生收起星光，看着陆望川，欣慰地点头。

“好心性！那你觉得，我这是什么手段？魔术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不是魔术。”

“眼力也不错。是个好苗子。我叫秦于艾，是个修士，别急，我慢慢给你讲。”

“对了，你已经启发了真我，我有个更方便的方法。”

秦于艾拉着陆望川的手，跟他轻声说放松，然后伸手在陆望川额头轻轻一点。

新世界的大门，向陆望川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