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微微黑的时候,精疲力尽的穆羽和意犹未尽的车乐乐才回到了宿舍。
穆羽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心中有些胆颤,哪怕他的体能比车乐乐强上数倍。
今天车乐乐好像吃了药似的,差点儿把军事分院逛了个遍。
若不是明日就开始上课,穆羽估计车乐乐还能逛上半个晚上。
打定主意不再陪车乐乐瞎溜达的穆羽抬头一看,只见车乐乐早已经沉沉睡去,而那个让人第一眼望去就觉得讨厌的死胖子可能压根儿就没醒过。
穆羽看了看窗户上被撕了一角的黑布,艰难的爬起身去将窗户上的黑布撕下来。
这是用来整那个小胖子的,别顺带把他和车乐乐也给送进坑里了,那样可就亏大了。
万一这黑布还在,让穆羽以为白天仍是黑夜,睡到日上三竿可怎么办?
穆羽双腿一蹬,很快的进入了梦想。
深夜,穆羽听见一声小小的开门声,朦胧中一看,却是那个酷酷的小子回来了;穆羽扭头朝窗外一看,天依旧黑,便不管不顾的又睡下了。
……
次日,穆羽在车乐乐的摇晃中醒来,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只听车乐乐道:“羽哥儿,该起床了,今天可是第一天上课,听隔壁的同窗说今天要是迟到了以后都会被先生针对的。”
穆羽艰难的开合着眼眸,“嗯”了一声。
车乐乐又走到谢冷松的床边,将那个除了半夜起来吃了一口东西之外,已经睡了一天两夜的小胖子摇醒了。
小胖子同样很艰难。
车乐乐最后道了一句“你们记得起床哦。”
“嗯。”
“嗯。”
两声十分确定的声音传来,车乐乐心满意足的出了宿舍,开始他人生第一天的入学之路。
事实证明,窗上有没有可以将白天当成黑夜的黑布对穆羽来说无所谓。
“砰”的一声,初阳的微光下,没了车乐乐的唠叨,穆羽重重的躺在了床上,发出微微的鼾声。
本来要起身洗漱的小胖子见到穆羽又重新躺了回去,疑惑的挠了挠脑袋,停下了起身的动作,被子一掀、一躺、一盖。
估摸着是和穆羽抢周公去了。
等到日上三竿之时,一声尖叫声响彻在六号楼的五零二房间。
“啊!今天是开学啊,完了完了,我爹知道我迟到会打死我的。”
尖叫声中,小胖子飞快的下床,裤子都没抽起来,就跑出了宿舍。
被惊醒的穆羽看着忽然变得灵活的小胖子,迷离的皱了皱眉,暗骂一声智障,又翻了个身。
忽然间,穆羽身子一动,然后又是一动,然后转身平躺在床上,看着高高的屋顶,一下一下的眨着眼睛。
今天好像是开学。
“唉。”
穆羽再次一叹,慢悠悠的坐了起来,穿衣、下床、洗漱,然后一步做三步走的去往了第五沐分院长带他参观过的教室。
他可是未来的刻纹师,难道迟到一会儿不应该吗?
良久,穆羽才看见了自己的教室,双手揉了揉脸,让自己尽可能的清醒一点儿。
走到教室门前,穆羽看到教室中前方的讲台上已经站了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在一句一句的讲着;讲台下坐了十一个小脑袋,摇头晃脑的听着。
其中以一个身穿白衣,黑发束在身后的小男孩儿尤为瞩目。
穆羽讪讪的走进教室,顿时全班十一颗小脑袋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出去!”讲台上传来一道声音。
无数十一个白痴目光的穆羽转身,气呼呼道:“你说什么?”
中年男子合上手中书,淡淡道:“出去!”
“梆”的一声,穆羽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指着自己的额头怒气冲冲道:“看清楚,小爷可是刻纹师,你敢……”
“给我滚出去!”中年男子重喝一声,将手中书重重的朝穆羽丢了过来。
“诶诶诶,别打别打。”穆羽火急火燎的窜了出来;身后有两个小女孩儿在窃窃私语。
“看,我没说错吧,他就是个傻子。”
“……”
“在门口给我站着听课!”
教室内,又传出一声重喝。
穆羽撇了撇嘴,但想到刚刚中年男子一点儿也不手软的情形,犹豫了下,还是安安稳稳的站在了门口。
“哼,不知所谓。”
这时,只听见教室内又传出一道稚嫩而讨厌却又响亮全班的声音,差点儿让穆羽火冒三丈,若不是顾忌那位可能是他先生的中年男子,穆羽绝对会冲进教室让风骚白衣男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庄易看了白逸云一眼,眼皮低垂,淡淡道:“你也出去。”
白逸云:“……”
白逸云虽然小小年纪就已经高傲到目中无人,但显然他还是十分尊敬这位先生的。
白逸云起身作揖,在一片崇拜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
穆羽看着和自己一左一右站在教室门口的白逸云,差点儿没忍住破口大笑,他可是记得就是这小子昨日在食堂里嘲笑他的。
白逸云抚了抚衣衫,好似他现在不是被逐出教室,而是在教室门口等人一般。
白逸云淡淡道:“笑什么笑,不知所谓。”
“哈哈哈……”
穆羽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刚刚这个白衣风骚男就是多了这么一句嘴,才被中年男子赶了出来。
这不知道这小子脑袋是怎么长的,里面是不是都是浆糊啊,现在居然都能这么高傲。
“穆羽,中午不许吃饭,去演武场跑十圈。”
虽然没来但已经被庄易记住名字的穆羽一怔,然后哭丧着小脸“哦”了一声,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乐极生悲。
“哼,活该!”白逸云的眼角终于多了一丝笑意,及时得冷嘲热讽着。
“白逸云,你也一样。”
教室内的声音顿了顿,然后觉得自己威严受到挑衅的庄易再次道。
白逸云也是一怔,然后仿佛庄易在眼前一般,慢慢作揖道:“是,先生。”
穆羽这下再也不敢幸灾乐祸了,只能捂着嘴偷笑。
“……”
只听见教室内,中年男子接着道:“我们继续上课,首先,身为刻纹师种子的你们应当知道,何为刻纹师。”
“开灵师体内生而有灵,此灵在经过开灵塔或者特殊方式开灵之后,便会显化出来,或为刀枪剑戟,或为风火雷电;而让灵物变强的方法,除了开灵师日以继夜的吐纳之外,便是为灵物收纳大道之纹;而能看见世间大道纹路的便是刻纹师了。”
“成为刻纹师的先天条件便是有着和世间相通的门户——刻纹之瞳,刻纹之瞳也是刻纹师的第三只眼睛,能看到世间的大道之纹,只是这门户有宽有窄,刻纹师的先天资质便有高有低,门户越宽,便更容易看到大道之纹,也更加容易理解和掌握,更容易站到刻纹师的顶端。”
“但事无绝对,刻纹师也是如此,哪怕门户小若介子,只要努力,便依然有可能成为顶级的刻纹师。”
“刻纹师将世间的大道纹路通过引纹笔封印在厄苍之叶上,由此,大道之纹才能显化并长久保存,让开灵师刻纹。”
“但是,万物有相克,灵物是水元素精灵的开灵师不能选择火之道纹,同理,火元素精灵的开灵师也不能选择水之道纹,否则便会自伤根基。”
“而你们成为刻纹师之前,便要记住最重要的一点,刻纹师不能随意为自己的刻纹之瞳刻纹,风火雷电木等道纹皆不能刻画在刻纹之瞳之上。”
“先生,这是为何!”却是门外仔细听讲的白逸云高声叫道,将身旁昏昏欲睡的穆羽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起来,小声咒骂了一句“扰人清梦”。
庄易叹息一声,道:“这是因为刻纹之瞳是天地间少有的空间之道,空间可容纳万物,但刻纹之瞳其内却无空间,并不能与之相存,只能相融,但二者相融便会皆毁;所以你们若是不想失去万中无一的刻纹之瞳,就不要仗着自己刻纹师的身份,随意为自己的刻纹之瞳刻纹。”
庄易话毕,底下十颗脑袋便同时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哪怕门外的白逸云也轻轻的皱着眉头,好似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哪怕他可能早已知道。
只有穆羽满脸疑惑的摸了摸脑袋,不知道他那位先生在说些什么。
白逸云罕见的阴沉着小脸,在门外犹自道:“先生,难道刻纹师只能为他人刻纹,做他人之器具,为他人通天之途铺路吗?”
庄易微微一笑,第一次开始对白逸云另眼相待,铿锵有力道:“当然不是!”
“刻纹之瞳虽然不能刻画风火雷电等道纹,但皆因那只是小道,天生臣服于空间道纹;只有那和空间道纹等级相同甚至超越的时间道纹、火中至尊的鸿蒙圣火道纹以及水中至尊的弱水道纹,才可以刻画在刻纹之瞳之上,只有遇上这些道纹,刻纹之瞳才能让刻纹师更强,让实力天生低开灵师一等的刻纹师一飞冲天,凌驾在开灵师之上!”
这些话穆羽听懂了,于是穆羽漫不经心的撇嘴道:“就是这刻纹之瞳也欺软怕硬呗,遇上比自己弱的便奋不顾身的去摧毁,哪怕它自己可能也要完蛋;遇上比它强的就臣服,因为它自己真的会完蛋!”
说完穆羽就后悔了,没有人愿意别人贬低自己的开灵之物,更何况是眼高于顶的刻纹师!
“穆羽,你给我滚到演武场跑步去,跑到天黑!”
一声重喝响彻在刻纹分院,将正在吐纳的第五沐吓得差点灵气混乱,将正在演武场准备锻炼体能工具的第五千竹吓得差点儿被一块大石头压在了身下。
看着同样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白逸云,穆羽知道自己这下是真闯祸了,飞快的跑到演武场,一圈圈的跑了起来。
看着穆羽离去的背影,庄易余怒难消,看着底下同样生气的学生们,道:“你们切记,刻纹之瞳能刻印比空间道纹等阶更高的道纹,不是因为它欺软怕硬。”
庄易一字一顿道:“而是因为它属于空间之道,是世界的根基道纹之一,风火雷电木等小道道纹游历在世界之中,也就是在空间之中,正因为如此,空间道纹是天生就要包含风火雷电等道纹的,但刻纹之瞳却只是连接人与世间的门户,虽属于空间之道但其内并无空间,无法包容风火雷电等小道道纹,所以游历在世界内的小道若是刻画在刻纹之瞳上,会由于本性逐渐融于刻纹之瞳之内,更会消融刻纹之瞳的空间之力,让其空间之门越来越小;但时间道纹不一样,它是同空间之道一样是组成世界的根基,只会和刻纹之瞳同存并不会相融,鸿蒙圣火道纹和弱水道纹更是超脱于世界的道纹,当然也不会融于刻纹之瞳,消磨其上的空间之力。”
“懂了吗。”庄易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然后就有些后悔对穆羽太严苛了,毕竟还是个孩子,懂得不多。
教室外的白逸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教室内的十个小脑袋瓜都似懂非懂。
庄易轻叹一声,看了看时间,道:“好了,今天课就上到这里,明天教你们吐纳之法,所有人互相转告,明天不许迟到!”
说罢,讲课十分随意的庄易便冷哼一声,走出了教室。
教室外的白逸云看到庄易走出,微微作揖,庄易对其点头后离去;白逸云轻舒一口气便小跑起来。
他可没忘记先生刚刚罚他绕着演武场跑十圈。
教室内,左敏儿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公良颖,眯着双眼道:“颖儿,你不是说那穆羽很帅吗,你去告诉他明天先生要教习吐纳,让他不要迟到。”
公良颖同样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道:“啥,你说啥,我怎么听不懂。”
左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