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羽看着情绪平复下来的谢冷松,轻轻松了口气,这下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了。
如果不是谢冷松的哀嚎实在难听,这里又是学院的宿舍而不是他的小庙,他不能将谢冷松从这里赶出去,从来都是损人利己的穆羽才不会乐意搭理这个小胖子。
穆羽把被子踢到一旁,歪歪扭扭的趴着,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道有些温和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羽哥儿,你还吃晚餐吗?食堂都快要关门了。”
穆羽阴沉着脸睁开了眼睛,却见车乐乐站在自己的床头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看了看窗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
穆羽揉了揉眼,昏昏沉沉道:“不吃了,我不饿。”穆羽把头一转,又合上了眼睛。
车乐乐纠结的站了一会儿,然后蹭蹭的跑出宿舍,五零二房间内就只剩下了两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小孩。
不大一会儿,车乐乐提留着两个食品袋回来了,每个食品袋里都放了两个烧饼,包的严严实实的,一个放在了穆羽床边的小桌上,一个放在了谢冷松床边的桌子上。
……
深夜,饿极了的谢冷松醒了,转头四顾,拿出食品袋里的烧饼就吃了起来;穆羽也饿,但他是被谢冷松吧唧嘴的声音吵醒的。
穆羽看到吃烧饼的谢冷松,疲惫的闭上了双眼,有气无力道:“小胖子,我对你好不好?”
谢冷松吃的正香,头也不抬的摇头道:“不好。”
穆羽抽了抽嘴角,道:“中午你哭的那么厉害是谁安慰你的?”
“是你。”谢冷松毫不在意,道:“穆羽你是不是饿了,你桌子上也有你吃你的不就好了。”
穆羽一愣,这才看到自己的桌子上也放了个和谢冷松手中一模一样的食品袋,不可思议道:“这是军事分院晚上的福利?军事分院待遇这么好的吗?”
“毛线。”小胖子谢冷松撇了撇嘴,道:“是车乐乐看我们在睡觉,担心我们没吃晚餐,又去食堂买回来的。”
“你别说,这烧饼看起来挺难看,但吃起来是真不错。”
小胖子谢冷松满意的舔着嘴角。
穆羽看着桌子上的食品袋,犹豫了好久,都没决定吃或者不吃。
……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黑衣黑鞋一脸冷意的走了进来,走到和车乐乐并排的那张床上,躺下就睡。
穆羽嚼着嘴里的烧饼,和谢冷松同时撇了撇嘴。
谢冷松和穆羽唯一一件意见相同的事,就是他们都看不惯这个冷冷的臭屁孩,而且二人都不需要说出口,就能看出对方眼里的厌烦。
谢冷松看着穆羽,舔着脸道:“穆羽,你那烧饼分我一个吧,明儿我还你十个。”
“滚。”
“……”
看着一脸恶相的穆羽,谢冷松敢怒不敢言。
穆羽将最后一口烧饼放在嘴里,还没吃进肚中就躺下了,可他却睡不着了,怔怔的看着窗外不知所措。
赢雀说的上学就是这样的吗?好像确实能交到很多朋友。
离开繁华镇的前一天,赢雀曾问穆羽,他在学院交到了新朋友,会不会就不在意他这个老朋友。
那时候就已经尝尽人间冷暖的穆羽自嘲一笑,坚定的摇了摇头,却答非所问,“我不会交新朋友的。”
赢雀当时有些伤心,却对穆羽无声的摇了摇头。
“穆羽,我不太敢睡怎么办?”一道尖细的声音轻轻在五零二房间内响起。
“数羊。”穆羽大发慈悲的出了一个好主意。
“我不是睡不着,我是不敢睡;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昨天在窗户上贴上了黑布,白天的时候,我以为还是黑夜,就愣是睡了一天两夜;我现在看着外面黑黑的天空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儿害怕,害怕它又是黑布,哪怕我知道窗户上没有黑布盖着。”
穆羽差点儿笑出来,强忍着笑意安慰道:“这是心里作祟,你要克服自己,睡吧,明儿还要上课呢。”
说罢,穆羽翻了个身,不再胡思乱想,偷笑中凝神静气,渐渐睡去。
只剩下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小胖子看着黑黑的天空,辗转难眠。
次日,冷酷小娃儿又早早的出去了,车乐乐准时起床,洗漱过后,叫醒了穆羽和谢冷松。
谢冷松昨夜心情忐忑的睡了醒、醒了睡、睡了又醒,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轻松的睡了过去;结果担心了一夜自己会睡过头错过上课时间的小胖子现在很难受。
他觉得旷课之后被老爹毒打一顿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毕竟被打一顿不会死,但现在不睡觉会死人的啊!
于是,在车乐乐尽职尽责再三看过二人已经睁开了双眼之后,出了五零二房间。
房间内仅剩的穆羽和谢冷松二人四目相对,互相确认了个眼神,同时倒了下去。
小胖子睡得很舒服,穆羽睡得很不舒服,因为半晌午的时候,穆羽又被一道哀嚎声吵醒了。
“完了完了,我又迟到了,我爹会打死我的……”
穆羽坐了起来,想起昨天那个风骚男好像说今天要教习什么东西,不能迟到什么的。
不能迟到!
惊醒的穆羽跟在某个灵活的小胖子身后跑出了宿舍,出了宿舍区之后,一左一右各自奔向了自己的分院。
……
穆羽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讲台上的黑衣男,吞了吞口水,有些怕。
庄易脸色有些难看,第一次迟到还情有可原,第二次迟到又算怎么回事!只是今日的吐纳之法太过重要,若非如此,他不介意让这个再一再二接连迟到的小子继续去演武场和第五千竹作伴。
庄易黑着脸挥了挥手,示意穆羽进来。
穆羽讪笑一声,走进了教室,在众多“仰望”的目光中选了一个靠后的座位坐了下来,四下无人。
庄易看着穆羽选的位置,眼神微动,却没有说让穆羽往前坐一坐,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改,只能在潜默移化中慢慢改变。
只是,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未来刻纹师的防范之心如此之重,连靠近自己以后几年都要相处在一起的同窗也不愿意!
庄易又开始念起吐纳口诀。
穆羽不知道庄先生说的吐纳之法重不重要,但他知道庄先生嘴中念叨出来的吐纳之法好像催眠曲。
穆羽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他现在只想睡觉。
“砰砰”两声,庄易走到穆羽课桌前狠狠的敲了两下桌子。
穆羽“蹭”的一声就站直了身体。
“出去,站着。”庄易的脸比刚刚更黑了。
穆羽尴尬一笑,十分乖巧的出了教室,心中却道:“只要你不开除小爷,让小爷站哪儿都没关系。”
“哼,迷途而不知返,不知所谓!”高傲的白逸云肆意的嘲笑出声。
“你也出去站着。”庄易深吸口气,他深深的觉得这次来霸城学院来错了,这位在帝国备受瞩目的刻纹师现在只想撞墙。
庄易心中只得变着法儿的安慰自己,有才华的人往往高傲,自己要淡定,淡定!
可他这位拥有紫色刻纹之瞳的刻纹师小时候也并不高傲啊!
庄易从讲桌上放着的十二本书籍中抽出两本,亲自送到在教室门口站着的二人手中,哀怨道:“回去背熟,明日早课我会检查。”
说到这里,庄易顿了顿,接着道:“若是某些人日理万机,没空参加早课,那我会在晚课给他开小灶的。”
庄易看着穆羽,皮笑肉不笑,眼神之中寒光不断闪烁。
“先生,明日我一定不会迟到的。”穆羽伸高小手,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嗯,乖;记住要背熟哦,否则先生会很生气很生气的。”庄易一手一个,两个小娃儿的后脑勺同时掌握在手中。
“是,先生。”穆羽和白逸云同时颤抖道。
庄易微微一笑,又回了教室,一遍一遍的念着书籍上的吐纳之法。
庄易离去后,穆羽急忙打开书籍,然后撅起了小嘴,怎么这书只有字,没有画,这该怎么看啊!
字认识穆羽,穆羽不认识字;想起背不下吐纳之法可能会被赶出学院,穆羽就委屈的快哭了。
穆羽耳朵一动,心道:“里面那黑脸男好像念得就是这个啊。”
“……气未分时,浑然一无极。阴阳位即定,始有太极出……“
穆羽专心致志的听着庄易嘴中的口诀,白逸云却翻开书本一页一页的看了过去,速度极快,只有在偶尔皱眉的时候才会停下来静静思索着书上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