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堪是个谨慎的人,十数年的军旅生涯,带给他的不仅仅是一身战场本事,更是让他有着狐狸一般的狡猾。
在战场上看不清楚形势而盲动,这本是兵家大忌,但是对于巴尔堪而言,他能选择的并不多,在希望渺茫的出奇制胜与来日堂堂正正对战之时十死无生的局面之下,他不得不冒险一试。
再次沉默着带着一众少年兵向前行了近百步后,数十步外已经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哨兵,再起潜行已经是不可能之事了。
“记得老子出发前的,哪里人多就冲哪里,冲散了不要追击,继续向前,一路上记得给老子点火,将你看的见的帐篷全部烧了,所有你手中武器够的到的敌人,全部杀了!”
“一句话,尽量将水搅混,但目标只有汉人统帅一人!只要斩了他,这些乌合之众,就再不足为惧!”
“上马,冲锋!”
眼下已经没有任何隐藏的必要了,巴尔堪翻身上马,最后不放心的再次交代了一番,便即一提缰绳,猛吼一声,一马当先的向着已经开始有些混乱的哨兵们冲击而去。
无数的建奴翻身上马,他们虽然年轻,虽然没有经验,但是少年人特有的胆大,却是在此时被他们发挥的淋漓尽致。
没有人退缩,所有人都是一声怒吼,追随着他们的统帅,向着十倍于已的敌人冲锋而去。
他们都是听着父辈们英勇战绩长大的,对于战场不仅不会陌生,反而因为父辈们一次次的骄傲的自夸武勇之中,让他们对战场也是充满了期待。
他们渴望着在战场上表现自已,渴望着自已能够如同父辈一样,在战场上纵横无敌,将所有敌人全部踏于马下,掳掠来无数的钱财,丁口,女人,让自已的生活过的更加的快意。
只是他们都不懂得,战场上并没有父辈口中那么的轻松写意,而是充满了残酷和鲜血,更是充满了尔虞我诈,就比如现在一般。
当无数的建奴冲至潞州军骑兵大营之时,原本慌乱的哨兵已经四散逃远,在他们兴致勃勃的准备借着明军篝火引燃火把,然后大肆放火烧毁帐篷,然后大肆砍杀之时。
一阵阵尖锐的哨子声突然不断的响起,在急促的哨子声中,前面原本杂乱无章的帐篷,此时却是齐刷刷的倒了下去,里面根本连个人影也无。
在无数倒下来的帐篷之后,突然出现了一排排手持长枪的士兵,虽然这些士兵看起来并不是专业的长枪兵,但是无数的长枪树立起来的长枪阵,在辖地篝火的照耀下,散发的寒光却是实实在在的。
虽然距离潞州军大营尚有一百五十步上下,足够令建奴兵将马速提到最高,强行将这些单薄的长枪兵撞开,但是上至巴尔堪,下至兵,根本无人会蠢到与长枪兵硬撼,建奴骑兵不自觉的开始向两翼躲避迂回而去。
而巴尔堪更是一下子心凉到了极点,在看到长枪兵的一瞬间,他便明白自已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明军已经有了准备,更可怕的是,明军既然在营中会有准备,当然不可能不会封锁他的后路,将他围而歼之!
但就在他心如乱麻,不断的思索着该如何下一步行动之时,他已经急驰到了长枪兵范围之外的地方。
这里已经是篝火照不到的地方了,巴尔堪刚刚想下令全军撤退,却是听到跨下坐骑突然间悲呜一声,猛的跪倒在地,倒在地上的一瞬间,更是悲嘶声不绝。
巴尔堪在摔在地上的一瞬间,便明白过来地上有什么东西了,他摔下来直接一个打滚,想要避开可能的危险。
但是这个滚只打了个开头,便在他不自觉的一声惨叫声中停止了下来,好巧不巧的,菊花刚好被一个尖锐的东西刺到,这种酸爽一下子让他整个人都绷住了,所有动作一下子僵到了一半。
不过他的反应很快,右手便快速的向菊花抓去,想要将那个可怕的东西给拿开,却是在半路便一把抓到了另一个尖锐之物,剧痛之下,左手猛的一按地面,便想站起身来。
却是又按在了另一个上面,手臂发力,臀部提起,这本来是同时的动作,但在左手猛的泄力之下,屁股顿时一下子坐实在地上,顿时整个人眼珠子都快被刺激出来,整个人不断的倒抽凉气,甚至连惨叫声也发不出来了。
在他身后,无数的马嘶声接连响起,一区区战马不断的奔腾而来,却是被一匹匹的惨叫着倒在地上。
在这些建奴前进的方向,原本平坦的地面,已经早早被扔满了尖锐的三角锥,这东西实用方便,根本无需什么布置,直接派人扔在战场之上便可。
三角锥三个角,无论怎么扔,都会有一个角是朝上的,战马一旦踩上去,绝对是一个直没入骨的下场,委实是居家旅行,上阵杀敌的不二法宝。
若是经验丰富的军队,虽然可能会被这种阴饶手段给坑了前锋,但是后卫的骑兵会第一时间减速,然后大军或者绕行,或者掉头,都可以轻松的摆脱这种困境。
但是这些少年兵却是没有这样的战场经验,而且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在没有巴尔堪的命令之下,也惯性的追随着巴尔堪奔行的方向而来,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前面战马惨叫连连发出的危险信号。
但巴尔堪已经没有发号施令的能力了,在他还未从酸爽中恢复过来,便有数十骑自其后方奔驰而过,直接将他撞倒在地。
不等巴尔堪惊呼,便被战马直接踩在地上,虽然这一蹄没有要了他的命,但是被猛的撞倒在地,数个锐利的三角锥便直接贯体而过,只能颓然的倒在了战场之上,也终于告别了那无尽的酸爽感觉。
巴尔堪的倒地,只是建奴偷袭部队灭亡的开始。
在失去了统一指挥之后,此次到来的三个不满编的甲喇,顿时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
而早早的就布置好的伏击部队,此时开始打起火把,如同两条快速苏醒的恶龙,一左一右的向着已经惊慌失措起来的建奴扑击而来。
在无数的建奴开始恐惧后退之时,在他们来路上,一只迂回而来的火龙已经先他们一步,冲入了关口之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