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悦能找到书院众人就是因为有一个年轻人留下了标记。
他曾经是书院的人。
在则悦要杀四皇子的时候,他扶着受伤的李难知上了四皇子的马车,只有路易跟着他。
“末子期,你干嘛?”路易脸上有些惊慌。
“路易?”末子期放下李难知。
“你是不是要跑了,这样不好吧?”路易说道。
见末子期不说话。
“末子期,要是,要是,殿下走了,那个恶人就不会杀人了吧。”路易的手微微颤抖。
“万一他想都杀了呢,反正他杀我们不过一招的事。”末子期冷笑道。
“那我们赶紧跑吧”路易慌张道。“你要救李难知,我可以帮你赶车。”
“其他人你不想救了吗?”末子期问道,这时候他诡异的笑着,像是要把别人的丑恶嘴脸释放出来,那种根植于人心深处的自私与怯懦,能够牺牲他人苟存的念头。
就这样释放一个囚徒,那被囚禁的真理本性。
心之深处,一念青冥。
而他就可以慢慢品味这种堕落与放纵。
来吧,路易,和他一起,和则悦教谕一起。
“其他人,四五十个人,你救得了吗?”末子期问他“只有两辆马车,那一辆上都是文弱女子,还有一个受伤的顾教习。”
“你要抢他们的马车吗?”末子期突然抓住路易的领子。
路易被末子期吓到了,真的吓到了。
“你想活着吗?”
“想。”路易哭了出来,怯懦说道。
“你想去死吗?”末子期指着那个被则悦一剑杀死的学生,他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太弱小了,连溪境界都不到。
“不要活得那么虚伪,”末子期抓住路易的头发温柔说道。“但也不要死去。”
路易第一次见这样的末子期。
那个和顾潇一样性格的儒雅君子,原来不是啊。
可是,那样的儒雅君子怎么样了呢?
他重伤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末子期来到马车里是为了不被则悦杀死,他开始从包裹里拿出一套黑袍,将自己遮住。
只留下眼睛,看着还是很清澈,大概吧。
路易感觉手脚发凉,想要怒吼,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勇气。
杀了末子期吗,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杀死他,外面的则悦发现自己杀死了他的手下,会不会杀死自己,而如果自己跟着末子期是不是就能活下去了。
活着,活着!
路易从来没有这么看重这两个字,不过几天的工夫,洛城没了,镇北大将军死了,深不可测的越剑被别人留在了草原上,生死不知,强大的院长也不在了,几位教习都受了重伤,李难知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他好害怕,真的好怕。
他不用像四皇子那样光明正大的死去,万人敬仰尊敬的死去,那就活下来吧,哪怕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他可以蜷缩着身体,尽量让自己更少的暴露在别人眼里。
他哭了,却不敢发出声。
他想哭完了一切就结束了。
就当他是个懦弱的人吧,李难知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外刚内怯的人吗,他说对了,说对了!
则悦败了,末子期最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末子期合上车帘,看到路易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车厢角落。
他没想到院长不在,但这其实是好事,他没想到教习们这么强,以湖境界越境战河境界,他没想到文学究竟然有修为,谁能想到呢?
所以则悦还是败了。
末子期皱了皱眉头,他可以让路易背这个黑锅,然后自己可以继续当大家的儒雅君子,还可以顺便杀了李难知,再没人会挡住自己的光芒。
这样当然可以。然后末子期笑了笑。
那多无聊。
是的,这时候末子期是这样想的。
青冥教很强,也很和他的胃口。
那种释放的内心的感觉,真的很好,那就为自己而活,他已经受够了伪装,他不是别人眼中的儒雅君子,谁的内心都隐藏着一头猛兽,谁的内心没有权利的野望。
“路易,你现在和一位青冥教徒在一起,还在这个马车里。”末子期盯着他。“你说,他们觉得你在干什么呢?”
为了防止路易坏事,也能当作自己的手下班底,他没有看见则悦败了,那就还会害怕,畏惧。
然后末子期走出车厢,驾着马车冲向书院众人。
时雨和赵子君正在围杀则悦,真的是虎落平阳,则悦的状态越来越差。
他的攻击越来越无力,大概是枭雄薄暮。
有一驾马车冲了过来,驾车的人一袭黑袍,唯有眼眸炙热。
像雏鹰高飞,但也可能是坠落悬崖。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教谕大人,请跟我走。”
则悦正在绝境,这辆马车就像是救命的稻草。
则悦跳上马车。
末子期驾着马车将则悦带走,
因为事情太过突然,没人将马车拦下。(怎么拦?)
“是谁?”卓尔吼道,他看到了自己乘坐的那辆马车被人驾车走了。“是谁把把他救走了?”
学生们扶起几位教习后。开始清点人数。
“李难知不见了。”
“末子期和路易也不见了。”
“他们是叛徒?”
“李难知就剩一口气了,肯定不是他。”
“那我们去救李难知!”
“我看见是末子期和路易在战斗的时候偷偷跑到马车里的。”
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
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剩下的不过是烂透了的故事,报仇而已。
尚且稚嫩的少年们经历了这几天也都成长了,而他们会记得,自己曾经是洛城书院的学生,有可敬的师长同学,有可耻的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