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谕大人,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我会带您到安全的地方的。”末子期在前面驾着马车。
则悦在平稳内息,他伤的实在是太重了。
“这种事不是你的错,你的任务其实完成的不错。”则悦说道。
“谢过大人赏识。”末子期说道。
“这两个人是谁,我们的人吗?”则悦问道。
则悦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温和,一点都不像是刚才的那个疯子。
就像末子期一样,路易难过的想到。
“路易是我的同学,他也厌倦了书院的生活,见到了我教的手段后自然有心投靠。”
“另一个呢,这人可是我伤的。”则悦看着李难知胸口上的蓝色小剑问道。
路易松了一口气,却又忽然有些紧张。
路易看了一眼重伤的李难知,他脸上血色全无,蓝色小剑还插在他的胸膛上,如果没有得到医治,说不定连长城都见不到便会死去,死在这片草原上。
“他啊,”末子期笑了笑,像是在缅怀过往。“他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哦,”则悦玩味的笑,“说来听听。”
则悦的目光扫过路易,路易更不敢抬头了。
“他的父亲是镇北军游巡将军,手下管着千骑,而我的父亲是副将,”末子期说到自己的父亲,他自己也有些陌生,“父亲经常在草原上作战,所以我和李难知是童年玩伴。”
“后来就像他的父亲一样,李难知很年轻就展现出很强的修行天赋,而我,只是李难知的朋友,就像我的父亲只是李志的副将。”
“所以别人都说,李难知会成为李志或者张北那样的将军,”末子期说话像饮了酒那样苦涩,这是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也是他温和君子面具下的真正面孔,“而我就像我那可笑的父亲,为李志父子忙前忙后,又得到了什么?”
“别人看不到我,其实这也就罢了,因为天资所限,我不能像李难知那样耀眼。”
“但李难知真的有把我当作朋友吗?”末子期怒吼道。
“我从小就学着维护他,帮他收拾烂摊子,可他呢?”
“我真的很烦躁,但父亲还要我多帮衬他,那个怪物,嗜战好斗,像一头疯狗一样。”
“理智一点不好吗?”
“不会做人,不会说话,顾不得别人。”
“而我却要听从父母,听从周围的人,他们想让我成为不争的温和君子,那是我根本争不到!”
“但现在,谁不记得我,青冥教末子期?”
“应该很快就会有通缉令了吧,想不到我就这样扬名了,呵。”
“我讨厌岌岌无名,我讨厌装模作样,我讨厌李难知。”
“我想要成为大人这样的存在。”末子期看着则悦狂热地说道。
则悦微笑。
他看着李难知伤口上的小剑。
然后则悦动手拔出了自己的小剑,带出一蓬鲜血,李难知没有反应,却把偷看的路易吓了一跳。
然后则悦一剑扎向李难知,李难知在车厢里滚了一下才避开这一剑。
“装够了吗?”则悦问道。
两人对峙,路易瑟瑟发抖。
直到李难知和则悦过了几招,而且不落下风后,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些东西在被苏醒,眼角微湿。
他确实是被则悦吓到了。
“子期,”李难知说完便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他说道:“我很抱歉,但你不该这样做。”
“只有你是对的吗?”末子期反问道。
李难知怔住了,然后又愤怒道:“但你不该伤害书院。”
“我只不过是推了一把,没有我,一切就不会发生吗?”末子期停下马车,走进车厢,“我只是在顺着河水前进罢了,你何必要逆着河流而上呢?不蠢吗,还是那一剑伤的不够重?”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李难知说道:“那一剑,我接住了,我现在是三溪境。”
末子期笑得很大声,逐渐张狂,这就是自己不能企及的天才,“那就证一证各自的道理吧。”
李难知总归是受了伤,就算则悦现在是最弱的时候,他以一敌二也胜不了。
但是马车的屋顶被他们打坏了,像突然被掀开了龟壳,那些隐蔽的都大白于世,路易感到一阵恍惚。
天空中晨曦初现,而他们正好看到。
比以往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漫长的夜尽了。
这次见到的太阳如此令人安逸。
李难知爆发,断剑青钢承载着李难知的心气意,重伤了末子期,李难知也因为胸口上的伤势而力竭昏迷。
他就像是在螳臂挡车,他总是顺着自己的意愿,他总是能得到尊重,哪怕他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路易擦掉了眼泪,他还是有些迷茫,他还是有些害怕,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难知死去。
“我早知道,我不如你李难知,我以为只是修为,现在才知道,连做人都不行。”
路易背着李难知跳车,然后就开始奔跑,死命的奔跑。
末子期扶着马车,他被李难知打伤了,则悦其实可以追,但真的没必要,他俩又不是四皇子殿下,值得他去拼命。
“顾教习、岳教习、林教习、韩教习、四皇子殿下、文学究、李难知,可惜没有我,这也怪我自己的选择。”路易说道。
“末子期,其实我和你很像,但我最终还是胆怯了,不能像你那样抛弃一切,而且我终归不像你那样冷血。”
“还有,我要送李难知回去。”
回去的路并不安生,遇到了一次狼群,路易受了伤,还要背着半昏迷的李难知。
路易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胡乱的说一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骂李难知。
“我应该拦下末子期的,所以我要送你回去。”
“我也是将军的儿子,凭什么大家说我不如他。”
“为什么父亲也说我不如他。”
“我真的在努力了。”
“李难知就是个***”
“末子期就是个跟班,狗仗人势。”
“母亲,我想喝一碗溏心莲子粥。”
“快到了。”
“快到了。”
长城雄关万里,回首死生相易。(再见不是少年,死生相隔。)
路易终于把李难知背了回来。
“叫我一声路哥,这事就算了。”
李难知想起年幼的时候他为难自己,就是这样嚣张,然后他被自己揍了。
李难知的嘴里还有血沫,他艰难地说道,“路哥。”
路易半跪下,血迹斑驳了少年。
“好干脆,呵呵,咳咳。”路易咳出血来
“认怂,认就……”
他死了,倒下了,话没说完。
李难知从路易的后背上倒下来,倒在长城外的土地上,他看着天,手里紧紧握着断剑,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