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去找启明灵司大人。”潭清说道。
这句话给所有人希望,就像是航船驶向灯塔,飞虫追逐灯火。
他们都是茫然的,慌乱的,林灵司不可信了,但潭清提到了启明灵司,现在启明灵司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有人撞到林远的肩膀,一下又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所有人都背离而去。
年长的教徒走过他身边,想要说什么,没能说出来,还是走了,他累了,想回家。
有一个人没有离开,是林老头,他在抓着林远的袖子,说着无意识的话,他只记得自己的儿子了。
一片乱轰轰的景象,没人去管林远了,
偌大一个教殿,只剩下林远、林老头和潭清!
潭清向林远走来。
林远抬起头,想要看清这个人。
“初次见面,我是清明教潭清,一个,区区教徒而已。”
说起他教徒的身份,他反而有些骄傲,毕竟神教和清明教的职位几乎都是相同的,那潭清这次便是以下克上,而且并没有用武力取胜,要知道潭清也不弱的。
林远瞪大了眼睛,掏向自己的腰间却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带兵器了。
就这一瞬间,潭清出剑。
三尺长剑横在林远颈侧。
“你可是神教灵司,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手里又没有兵器,”潭清说道。“所以你打不过我的,不是吗?”
潭清收回长剑,归剑入鞘。
“现在好好谈一谈吧。”
“有什么好谈的?”林远恨恨地说道。
潭清咧嘴,林远既然愿意对话,看来还是能谈的。
“加入清明教吧。”
“妄想!”林远吼道。
潭清说道:“别对我有那么多怨气,我才刚来到山城神教没几个月,对你没有那么多尊敬,所以也没有那么多恨。真的是我毁了你吗,是你的教众们,是他们,他们尊敬你,他们厌恶你。”
“如果不是你扯出这些事……”林远怒道。
“是你自己隐藏着阴影,而我只是揭开了那层布,让它暴露在阳光下,是他们伤害了你,并为你定罪。”潭清说道。(这句话语气变化太多,挺带感的,自己想。)
“你还是光明的使者吗?”林远嘲讽道。
“但你至少不是。”潭清咬着牙说道。
林远攥紧了拳头。
潭清说道:“这个世界背弃了你,来入我清明教吧,毕竟神教不会再接纳你了,你还能选择谁呢?”
他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林远沉默着。
“每一个清明教信徒都能搅动风雨,你和我走后,我便有了手下,可以是灵司了,和我一起,去为清明教变换天下做一卒子,”潭清的眼里燃烧着火焰。
“入我清明教,可以不用那么虚假的活着,你想要的,只管去取。”
“你救不救你的母亲,那一份神光不只是能从神山拿到,清明教也能给你。”
“来做真实的自己,来见这个真实的世界。”
潭清不断用言语去诱惑林远,而最让林远动心的就是那一份神光。
林远动摇了,心里想着,“如果,真的能得到神光,我就能……”
时雨叼着萝卜干,像大爷一样坐在墙上。
然后他把萝卜干几口嚼了,咽了下去。
时雨从墙上跳了下来,风度翩翩,身负长剑,握着一把纸伞,有古之君子之风,书卷气也很足。
“打扰了。”时雨微笑着说道。
时雨的突然到来惊到了潭清和林远两人,毕竟是在密谋不可告人的事。
“启明灵司?”潭清惊讶道,然后他谦卑的说道,“您怎么回来了。”
“不是要做真实的自己吗,怎么又演起来了?”时雨似笑非笑道,“只是你刚好讲完了,我也听完了。”
那么便不需要伪装了,伪装自己最累,潭清挺喜欢现在这样的。
“那也挺好,您觉得我做错了吗?”潭清笑道。
是的,这件事里潭清无可指摘,除了他是青冥教教徒的身份。
时雨拔出了剑,不回答潭清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觉得我做错了吗?我好歹是启明灵司。”
然后时雨厉声道:“我要不要杀了你呢?”
长剑锋锐。
潭清看着这把长剑,看着持剑的时雨,有些惋惜地说道:“我其实更期待你说‘清明邪教,人人得而诛之,’虽然有些听厌了。”
“你知道你信仰的神教有多么肮脏和不堪吗。”潭清吼道,然后看着时雨年轻的样貌又叹息道,“也对,你现在年纪还小,又身居启明灵司这样的职位,应该不知道的,但你迟早有一天会被神教所不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说得对,我对神教的了解并不深,”时雨说道,“我只是恰好得到了一份启明灵司的职务罢了,其实我没去过神山。”
潭清有些懵。
时雨笑了:“其实我还是洛城书院学生,你知道洛城书院的肮脏之处吗?”
潭清皱了皱眉。
“我有一个同学,他叫李难知,他曾经的好友也是青冥教信众,现在我同学只想杀了那个人,你应该不知道李难知是谁,但总该知道洛城书院的学生都很能打,也该知道你们惹了不好惹的人。”
时雨抬剑,潭清便跑了出去。
没能说服时雨,那么战斗便没有了意义,何况潭清未必打得过时雨。
时雨就没想动手,所以就放潭清走了。
林远说道:“您为什么放走潭清?”
“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是青冥教徒!”林远吼道,今日所有之事都是对方一手操纵,现在林远只剩下对他的恨意。
“哦。”时雨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
时雨用教殿的纸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了林远。
“带着你的母亲去神山,你去领罪,就能救你的母亲,一份神光也不是太珍贵,我说话还是算数的。”
“能行吗?”林远恍惚的说道。
今天他经历了太多的事了,整个人都有些迟钝。
“我好歹是启明灵司,还是值几百两银子的。”时雨拿出了自己的启明灵司令牌交给林远。
这让林远觉得自己手中的仿佛是烫手的山芋,一下子就醒了。
“这是您的令牌,这……”
“对,用它来证实我的书信。”
“您为什么要帮我,我毕竟……”
“举手之劳罢了。”时雨笑着说道。
“没有了身份令牌,别人怎么相信您是启明灵司,若不是我贪图钱财,在别处还是很有份量的,尤其是大人您还要游历,没有钱怎么办,怎么办?”
林远流泪了,怒吼着,哭声含混着话语。
“没事的,去救你母亲吧。”时雨走了,走的很干脆。
他朝着时雨离开的方向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儿子,你起来啊,儿子,爹错了。”林老头想要扶他起身。
林远僵硬着身体,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林远现在是溪境界,他的上限是湖境界)
时雨离开山城。
“——嘶——”
时雨倒吸一口凉气,他现在真的快没钱了。
“算了,自己去赚钱吧,”时雨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