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一串盗匪交给当地的县令后,拿到了五两银子的赏银,加上原本这些盗匪的脏银有四两多,还有一些铜钱。
时雨把当饵的六两多银钱拿了回来,别的钱都给了这些游侠,
在客栈睡了一宿后,他要走了。
车迟元很早就守在了客栈门口,没带自己的小弟。
时雨在客栈买了些食物做早餐,车迟元也凑过来。
时雨问道:“什么事,银子不够分,还是名头不够响?”
昨天车迟元已经把流匪交给了县令,县令对他大加赞赏,城里也知道了有这样一群游侠惩治了流匪。
现在谁不知道车迟元。
“名声是有了,但我也知道自己不够格,”车迟元扭捏道。“所以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游历?”
“自己去不行吗?你看我就是一个人走的。”时雨喝了口粥。
“我修为太弱,怕走不了多远人就没了,那也太惨了。”
“你可以等着修为到溪境界再出去,不急的。”时雨劝道。
“我怕到时候就没这个心思了,尤其是昨天被打掉了佩剑,现在不出去,我怕就晚了,失掉了雄心,什么都可以将就了。”车迟元握紧了拳头,“我是认真的,我可以给你当侍者,帮你背包拎东西,帮你牵马。”
“我就一个人,也没有太多行李,有个侍者其实有些多余了,没必要。”时雨啃了口馅饼。
“我知道我现在不能打,但我可以学。”车迟元说道。
“挺好的,”时雨说道。
然后时雨背上包裹、剑和伞就走了。
“诶,”车迟元有些懵,“陈少侠,”
车迟元追出去。
“陈少侠,等等。”
“等等我。”
“陈少侠……”
时雨也不回头,只是向前走,两人一直走出去很远,走了很久,时雨都没停下来等他。
这时候车迟元就很迷惑了,到底跟不跟着陈时雨走,主要是对方没答应带着他走。
有时候你给别人一个明确的条件会比看不到前方的选择要好,起码车迟元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目的。
但陈时雨什么都没说。
车迟元跟了几十里路。
两人都没说话,因为距离很远,但又在眼前。
这让车迟元想放弃都找不到理由。
甚至中午的时候时雨并没有吃饭,而是继续赶路,不急不许的,而车迟元已经很累了。
时至夜幕,时雨没到村子里落脚,而是打了只兔子,正在前面等着车迟元,并且一边烤肉。
车迟元走到陈时雨跟前,却是耗尽了气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时雨递给他一块兔肉和一碗水。
碗是时雨找了块木头粗略地刻了两个,然后又从河边取了水。
“你先调整内息,等下再喝水。”
车迟元看着时雨吃肉,慢慢地运转自身元气。
直到时雨吃完了,车迟元才休息好。
“先吃饭吧,我请客。”时雨说道。
车迟元没有先吃东西,而是朝时雨跪了下来。
“陈,陈先生,我想跟随你去长安,请你收我为徒。”
这是要拜师?
“我还缺乏太多,不知道能不能教你。”时雨有些惊讶。“但是你可以跟着我走一段路,只当是同路。”
“先生比我强太多了,遇到您之前我就知道自己其实只是在混日子,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应该怎么活。”车迟元说道。
“原本我想的就是如果你能跟着我一路,我可以顺便带着你去游历一下,并不想收徒,因为我还不够资格当别人的老师。”
“也行,”车迟元故意说道。“等您名满天下了我再叫你老师,那时候我也有面子。”
“呵。”时雨咧了咧嘴。
因为附近没有村庄,所以两人是睡在树上的。
“树上睡着舒服吗?”时雨问道。
“挺舒服的。”车迟元强颜笑道。
“记住,游历可没有那么舒服,现在你要是受不了就回去吧。”
车迟元若有所思,“知道了。”
“我还能接受。”车迟元认真说道。
“接下来去那?”
“阳城。”
(我的父亲是镇北军的一名百将,他不管我的)
半夜,车迟元从树上掉了下来,疼的他喊出声,然后又闭嘴了,他慢慢爬上树,继续睡。
……
千量城。
车迟元没有回去,硬是跟着时雨走到了这里。
千量城涌进了许多流民,秩序有些乱,但总体还行。
时雨买了一些干饼,发现这里的面食要比车迟元的老家贵许多,更不要说肉食了,好在赶路的时候时雨自己从山里打了不少野味,不然时雨又要为钱财发愁。
现在是车迟元背着干粮。
走过千量城,再走一段距离就到阳城了。
“先生,这是我第一次走这么远,真好,”车迟元有些兴奋,为走过的山林与和煦的春风。
现在是四月了。
车迟元是真的高兴,因为这个年代很多人都只会困在自己出生的城里、村子里,一辈子。不是他们不想出去看看,而是没有那种勇气,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出去后便要灰溜溜地回来,这个年代并不是很安定的,虽然盗匪罚的重,但还是有盗匪存在的,没点武力都不敢出去。
而且大多数人都有家人,自己的父母是自己的牵绊,老人又多是顾家的,在自己的土地上扎了根,就不想动弹了。
其实车迟元的家里还有点特殊。
他的父亲是一名百将,母亲是病死的,父亲要打仗没有回来。
所以他一走了之,只是简单安排了一下他的小弟们,简单的带了一些东西。
现在他的命运,交给自己决定。
“喔呼——”
车迟元大声喊了一声。
现在的车迟元有点像是撒欢了的野马。
“昨天教你的越国史书你记住了吗?”
“老师,你说我记这些旧事干什么,还不如你教我修炼的窍门。”车迟元说道。
“都说了叫我先生就好,”时雨无奈道。
老师这种称谓与师父等同,是要把毕生所学传授给自己弟子的,与弟子的关系如师如父,这太折煞时雨了,他年纪还没有车迟元大呢。
但先生不同,达者为师,长者,有德者,都可称先生。
时雨比车迟元修为强,车迟元叫时雨一声先生是可以的。
时雨实在接受不了老师这样的称呼。
“先生。”车迟元说道。
“读书读史能明志,你要是不明白就当是看故事吧,总能得到一些帮助的。”
“我还是想知道修炼的窍门,毕竟您这么年轻修为就到了四溪境,”
“你要知道修行的捷径一般都是邪法,是沾不得的,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修行了,都有十多年了。”
“不是吧,”车迟元说道。“我也修炼了九年了。”
车迟元大概是十多岁才开始修行,在十四岁的时候到了潭境界,现在快二十岁了,还是潭境界。
“坚持修炼,总会有成果的。”时雨说道,“一个人的修为强弱,并不能决定他所作事的高下,你看茶末虽然有溪境界,不也是对现实无力吗?”
“先生,能不能找个好的讲给我听,说他干嘛?”
“这不是你见到的吗,所以说给你听,我倒是见过很厉害的人。”
“啥样?”
“一刀从天斩落,刀光如瀑……”
“一箭星火倒挂,震慑千羽……”
“……”
“先生,您再讲几个。”车迟元对这些故事挺感兴趣的。
“好像我是说书先生一样,赶路吧。”
“别啊。”
“说那么多,不如自己去看一看。”时雨笑着说道。
正在两人赶路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堆流民,他们的衣服有些破烂,但男女都有,像是拖家带口的流民。
也可以是流匪。
双方都停了下来,流民走出来一个男人。
“能给我们点吃的吗?”
他虽然这样说,但他身后人眼神可不善,像是要吃人一样,愤世嫉俗。
“老师,这些人交给我。”车迟元就要拔出自己的佩剑。(其实这时候车迟元也没认同时雨当老师吧,他只是,没认识到师徒关系有多重要)
别看对方人多,他车迟元也不是弱者,好歹是一方游侠的头,又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而且自己的老师还在呢,总不会有危险,他要露几手给自己涨涨面子。
时雨握着伞,抽在了他手背上。
“疼,疼。”车迟元叫道。
“先生。”车迟元不解地看着时雨。
时雨却对着流民说道:“这里离千量城不远,去那里好好过日子,实在不行可以去山城。”
那个流民的眼里好像突然有光亮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的眼里再也亮不起来了,人啊,其实挺容易满足的,而就是那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阳城县令该死。
“但是我们已经……”他们已经很饥饿了。
时雨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了几百文钱,又从车迟元的包裹里取了一些肉食干饼。
“这些够你们走到千量城了。”
那人眼里的凶光消散了,年纪挺大的汉子,泪水就流出来了,他用衣袍盛这些干粮和铜钱,攥紧了衣服的布料。
他慢慢跪下了,向时雨磕头。
“谢谢,谢谢恩公,谢谢……”用干涩的嗓子不停地说。
时雨看到孩子怯怯的,妇女憔悴,眼神慌张,也看到老人躺在车上,没有死,但也是很虚弱,他们都散发着一股恶臭,应该是许多天没有清洗身体了。
“恩公别去阳城,听我的,回去吧。”男人看到两人朝着他们来时的路走,便慌张道。
时雨没有回头。
倒是车迟元回头看着他们。
两人的气氛有些沉默,主要是车迟元没有说话,时雨也不会闲着没事找话说,毕竟他现在也是别人的先生了。
“手还疼吗?”
“不疼,”车迟元睁大眼睛,挤着笑脸说道。
“动脑子了吗?”
“以后会动脑子了,”车迟元大声说道,然后又小心说道,“我就是,一时手痒,再说了他们拦住我们,也不像是善类。”
“欺负普通百姓算什么本事,我带你去揍人。”时雨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