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阳城走,越不太平。
那些流民时雨也是尽量避开,以免发生不好的事情。
车迟元的心情也很沉重,这种场景见多了,论谁心情也不好。
尤其是走到一处村子的时候。
十多名村民拿着草叉,还有一个人拿着刀,守在村口。
时雨记得山城附近的村民是防备着灰狼,这里是防备着别的。
阳城的情况已经很坏了。
“有话好说,你们把草叉放下。”时雨说道。
时雨和车迟元两人被一群村民围住了。
车迟元挡在时雨的前面。
“走,”村民用草叉和刀对着他们。“别再来收粮食了,这没有。”
“我们不是来收粮食的,”车迟元辩解道。
“那也不欢迎,”村民说道。
“我们是北边来的学生,去长安赶考,能不能……”时雨努力平静地说道。
“不行,我们村子不留外人,你们走吧。”拿刀的村民厉声说道。
“走!”十多名拿着草叉的村民大声吼道。
“先生,”车迟元看向时雨,这时候要时雨拿决定才行。
“走吧,”时雨说道,然后时雨对村民说道,“打扰了,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
离开村庄后,天色也越来越暗了。
“先生,您看那些村民的样子,为什么非要在那村子里留宿啊。”
“不在村子里留宿,我们就得睡树上。”
“附近没有村子吗?”车迟元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时雨说道。
时雨只知道大致方向,一些村庄就要向当地人打听了……
但从千量城到阳城的路上,他们遇到的第一个村庄就不欢迎他们。
“先生?”车迟元说道。
“我顺便教你打猎吧,”时雨叹道。
夜里。
时雨用剑火点燃火堆,烤了一只野鸡。
两人边吃边聊。
“先生,我掷剑总觉得没什么力道。”车迟元说道。
“多练练,说不定用得上。”时雨说道。
“咳咳——”车迟元说道,“这不是什么绝招吗?”
“不是,”时雨说道,“掷剑的话,至少在你没有弓箭的时候可以去猎个兔子,也可以追杀逃跑的敌人。”
“我还以为挺厉害的。”
“高手的话,确实厉害,我见过一个……”
时雨给他讲了则悦的事。
晚上的时候两人睡在树上,这回岳山平习惯了,没有掉下来。
只是半夜下了一场雨,把两人浇醒了。
两人只好赶紧找了一些树枝枯叶堆在树旁边然后拿了一堆枯叶盖在自己的身上。
滴滴答答的雨打在枯叶上,两人也没有了睡意。
“是不是长见识了,”时雨打趣道。
“额。”车迟元正半醒不醒的,脑袋很难受,睡在树上硌的骨头也难受,整个人都不太好。
“我以前倒是睡过干草堆的,就是那种喂马的干草,那时候我在北境草原上……”
……
半宿浅眠。
雨早就停了。
一棵树下堆积着一堆枯枝枯叶,然后一只手从枯叶中伸出来,拨开了身上的枯枝枯叶。
时雨晃了晃神,拍掉了头发上沾着的叶子。
“车迟元,起了。”
时雨拨开盖在车迟元身上的枯枝枯叶。
“先生?”车迟元醒了,但还有些迷糊,确实是没有休息好。
时雨从车迟元的包裹里取出两块干饼,把其中一块扔给车迟元。
“吃完了,咱们就赶路吧。”
……
两人吃完早饭后就赶路了,顺着路往前走,大致的路线是对的,反正离阳城不远。
没过上午,他们就远远看到一群人,好像是官兵,拉着一辆驴车。
这些官兵每个人都带着兵器。
时雨带着车迟元转身就跑进了林子,没和这些官兵靠近。
“我记得,村民以为我们是收粮食的,是吧。”时雨说道。
“先生是说,这些官兵是收粮税的?”车迟元回答道。
“刚过冬就收粮税啊,真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啊。”时雨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车迟元问道。
是啊,怎么办啊。
“行侠仗义也不能行到官府头上啊。”时雨迟疑道。
“而且那些村民也不怎么欢迎我们,咱不好管这事。”车迟元说道。
“对。”时雨正声道。
……
“依律法,伤人者徒一到三年不等,”时雨说道。
“我知道了,但是,先生,蒙面有用吗?”车迟元看着时雨用白布蒙住脸,有点慌。
车迟元看着手里的白布,上面还有一些油渍,这是他们用来包肉的布。
“蒙住脸,我可不想进牢房。”时雨说道,“打完人咱们就跑。”
“好吧,先生。”车迟元用白布蒙住脸,好像眼前所见到的世界都不同了。
官兵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前面立着两个人,都用白布蒙着面,其中一个拿的是佩剑,另一个直接背了一根木头。
“我们是黑山的盗匪,借贵宝地,劫些钱财。”车迟元说道。
时雨把外衣反穿了,也没拿自己的长剑、伞和包裹。
他拿了一根木头,比长棍类兵器粗一些也短一些,有些不伦不类,却颇有高手气质。
“哪里的盗匪敢劫官府,抓住他们。”领头的官兵对手下说道。
官兵的武器多是长枪和刀。
平时他们抓些盗匪,抓些小偷小摸的还行。
但这些官兵本职就是差役,和军队中的士兵是比不上的,事实上能比得上镇北军洛城士兵的,整个越国也不太多。
时雨没说话,握着木头就冲了过去。
几名官兵的长枪刺向时雨,但空有气势,没有力气。
如果是一般的匪贼,就要被这几只长矛逼得后退了。
而时雨一棍横扫,将这几只长枪拨开了,有个官兵手中的长枪甚至被打飞了。
几个官兵一时间东倒西歪的。
然后时雨把木头横在身前,用力横推了出去。
这几个官兵被木头砸中了胸膛,木头上的劲力太强,让他们被砸倒在地后吐出鲜血。
剩下的官兵提着刀冲上来,时雨现在空着手,没有兵器格挡,只好动身闪躲这些官兵劈过来的刀。
这些官兵虽然不强,但乱刀砍来还是让时雨很难受的,等到其中一名官兵的刀被时雨侧身闪过后,时雨一手刀砍向那名官兵持刀的手,那名官兵就丢了刀。
时雨迅速抓住这名官兵,脚下站稳,右手用力将这名官兵朝其他官兵的腿部砸了过去。
如果这样还是能见血的话,时雨也没办法了。
其他官兵好歹忌惮杀死同伴,所以有些慌乱,被这名官兵砸到了腿部,几个人倒在一起。
领头的坐不住了,提着刀杀了过来。
他有修为,溪境界。
这个人步伐稳健,每一步气势都在上升,等到他冲到时雨身前的时候,这一刀也更强。
“喝——”
刀风骇人。
时雨退,没有和他硬拼,毕竟时雨没带武器。
时雨从地上取了一杆长枪。
左手掌心向上,虚握枪身中部,右手掌心向下,紧握枪身比较靠后的部分。
时雨看着对方。
那官兵头领死死的盯着对方。
两位溪境界修行者对峙。
有个官兵勉力站起来想要偷袭时雨,这时候发了一会呆的车迟元拔出佩剑划伤了那官兵的腿部,他下手不轻。
那腿部受伤的官兵看着这个蒙着白布、拿着长剑的人。
“溪境界修行者的战斗你也要掺和,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吗?”车迟元不屑地说道。
然后车迟元对时雨说道,“您放心,这些喽啰我盯着。”
这时候这些官兵也不想起身了,就当自己伤势太重。
车迟元也握着佩剑,借着时雨的气势,莫名的也有豪气自生。
这可是官兵啊!
车迟元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呢。
时雨先攻,虽然时雨也不信这地方随便跳出来个人能打得过自己,但要是让持刀者先攻过来,他怕会失了气势,让持刀者占了优势,兼着自己又没有用自己趁手的兵器,还是要稳妥一点。
时雨踏步向前,脚下激起尘土,右手迅速推动长枪,长枪疾刺。
官兵头目急忙向右侧身,右手握住长刀横在在左臂上,乘机向前冲去。
时雨左手由虚握长枪变为紧握长枪,左手用力甩动长枪,长枪当棍横打。
枪身砸向刀身,这股力量通过长枪砸倒官兵头目的刀上。
官兵头目年纪很大了,这样用刀也是经验之谈。
却没想到这一砸的力道太强,他的右手握着刀顺着这股力量斜向下坠去,印到自己的左臂上,自己的左臂勉强承住了这股力道,但自己的左臂也渗出鲜血来,骨头更是疼痛欲裂。
而且他也不能向前冲了,他被砸的失去重心,左脚几乎离开地面,整个人要向右侧倒去。
而此时,时雨沿着长枪向他冲过来,本身两人就不远,官兵头目这一瞬的失去重心,时雨反而靠近了官兵头目。
时雨抬起右腿一脚扫向对方的左腿,时雨的力量很大,对方的左腿绝对是骨折了。
官兵头目右手挥刀斩出,他原本就准备近身出刀,只是刚才接住了时雨的一枪,因为疼痛迟滞了一会。
时雨弃枪,弯腰,低下身子。
一拳打中对方的腹部。
对方后退了几步,看了一眼时雨,很果断地转身就要逃了。
官兵头目跑到驴车上,解开绳子就要骑着驴跑路了。
“你要不要脸啊,你的手下还在呢。”车迟元大声喊道。
但官兵头目骑着毛驴一骑绝尘而去。
时雨走到那根木头那里,从几个官兵身边拿起了那根木头。
举着木头,像投掷长矛一样投了出去。
官兵头目被这根木头从驴身上砸了下来。
“走吧,”时雨对车迟元说道。
“得嘞。”车迟元回道,然后又对这些官兵说,“记住,我们是黑山寨的大侠。”
……
两人在打完了这些官兵后就钻进了林子。
看着这些官兵互相搀扶着原路返回,车迟元问道:“先生,这些官兵是要去村子收粮税吗,万一他们不是去收税呢?”
“打都打了,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再说,我动手也不重。”时雨拿起自己的长剑,感觉还是自己的兵器用着顺手。
“应该是吧。”车迟元说道。
其实他也知道,阳城都有这么多流民了,村子的百姓又拒绝接待外人,还有最开始村民以为他们是来收粮税的。
主要对方是官府,这让车迟元有些畏惧。
时雨看车迟元说道,“我又不是为了找官府的茬才揍他们的,你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先生,我们在干嘛,我不明白?”车迟元问道。
“走路,看景,经历,修行,打架,懂事。”时雨说道,“去看看阳城乱成什么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