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东西两市，负责商品售卖，且多奢侈品，今天大皇子在西市租了一间铺子低价售卖火炭，这价钱和几乎是平价，没有趁着大雪提价，百姓大都感怀大皇子恩德。

可问题是来的百姓太多，现在那家大皇子救济百姓的铺子已经有官兵守着了。

时雨和车迟元走进一间客栈，两人各背着一小袋火炭，这是他们从大皇子的铺子里买来的炭火。

两人准备在这里吃午饭，他们早上处理完积雪后简单用完早饭便去了西市，可谁想到一排队就排到了中午，现在早都饿了。

旁边有不少人也是来买碳的，却都围着一人，那人年纪不小了，白发颇多，本来在和这些百姓闲聊，然后他饮了口热茶，却突然问时雨，“后生。”

这时那些陪老伯闲聊的人也顺着老伯的视线看过来。

时雨感受到了那些视线，便放下手中的馅饼，抬头看向这位老伯。

“老伯叫我？”时雨问道。

“就是你，”这老伯看着时雨那袋子火炭，“看你也是去西市买火炭的，就买了这些？”

“虽然是平价出售火炭，但每人限购，最多只有这些。”时雨回答道。

今天算是很不值了，这些火炭估计也烧不了几天，但两人却在风雪里挨了半天冷。

“只要我们再去买不就行了吗，”一个人突然说道。

“你还没去吧，那就别去了，你是没看到这队伍排的多长。”有人提醒道。

“咋回事？”

“这队伍就快要排出西市了，快到怀远坊了。”

老伯微笑着对众人说道：“这火炭终归是有数的，城西的百姓来买火炭，也有城东的百姓冒着风雪来排队，全城这么多人，可火炭哪是足够的，大皇子能给所有人送去平价火炭才是难事，而且就算大皇子真有那么多钱，却也没有足够的火炭。”

“那这几天我们烧什么取暖啊，我倒还好，家里老人和小孩可受不住这寒冷啊。”一名汉子说道。

老伯看着他说道：“就看二皇子和四皇子了，其实主要是看二皇子，等着吧，陛下不会不管我们的。”

“对，陛下不会不管我们的。”这些人都这样说道。

时雨有些动容，然后他啃了一口馅饼，掩饰自己的神情。

有童谣这样唱。“大皇子施恩，二皇子争，二皇子施恩，大皇子争，小皇子也来凑热闹，只有四皇子，穷的叮当响。轮番送米送面又送炭，谁家不开心？”

长安，大皇子府。

“这些人竟然哄抢火炭，我花费了多少钱银，却只剩下这种结果？”大皇子甩碎了一些器物，然后暴怒道。

百姓哄抢，甚至最后动了大皇子的护卫才将百姓镇压下去，也有很多商人暗中购买大皇子的火炭，让大皇子损失不少。

也难怪大皇子生气，可惜他要是气度好一些就好。

何砺剑看着大皇子发怒，却不敢去劝他，毕竟大皇子正在气头上。

现在屋子里只有三人，大皇子，何砺剑，还有一位年轻人，这人看着气度不错，应该是大皇子的谋士。

这位年轻谋士劝道：“纵然如此，殿下的心意百姓已知，那这次殿下便赚够了声望，要知道二皇子还没有对此事有所作为，谁不念着殿下的好。”

大皇子停止砸东西，“我这个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灯。”

大皇子收敛了怒意，然后看向何砺剑，目光诚挚，“何先生，请您密切监视二皇子府，一旦他开始收购火炭，我们就……”

何砺剑看着眼前这位皇子，有些失望，虽然用到自己的时候语气和态度不错，但也只是会做样子，大皇子还是瞧不上何砺剑一个燕国人。

“是。”何砺剑听命道。

长安，某处。

卓尔带着凌云闲逛，能看到有些地方的积雪并没有官差帮忙清除，也看到有乞丐冻死街头，能看到那条还在增加的队伍已经排到了怀远坊，能看到争执打斗，能知道有些火炭从大皇子卖炭的铺子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这家铺子。

卓尔从街边买了一袋包子，和凌云分食。

包子的热气敌不过这天凉雪寒，但还是能熨帖肠胃。

凌云小口小口的吃包子，她还是喜欢吃这些街边的食物的，只是她不能经常外出，毕竟她是卓尔的侍女。

卓尔吃包子时有些失神，说他在赏雪不如说他在看长安，一路走一路看，渐渐想到自己北去洛城的那些经历和见识。

肉汁蹭到了卓尔的脸上，而他却没感觉到。

“公子，给。”凌云掏出一方绣帕递给卓尔，然后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卓尔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毕竟刚才自己还在忧心家国百姓。

于是凌云踮起脚尖，小心的用绣帕替卓尔擦拭嘴角的污渍。

卓尔看着她姣好的面容，有些心动。

那天风雪里，公子美人，相映成画。

然后卓尔却当作无事发生，快步走在前面，看了眼红墙白雪，看了眼街道行人，看了眼家国，看了眼社稷。没再看她。

凌云收了绣帕，跟着卓尔前行，却不敢有委屈的心思。

长安，二皇子府。

二皇子摆了一道宴席，他坐在主位上，列座两侧的都是他的宾客谋士。左手第一位却是空席，第二位则是一位中年文士。他右手第一位便是当日拦下何砺剑的那位河境界高手，此人是御林军出身，他的身后也有家族，现在是二皇子的宾客，另一位河境界高手则是文大学士的护卫。

中年文士起身向二皇子行礼，“老师今日没来殿下宴席，还请殿下见谅。”

二皇子说道：“哲原在这里我便知道大学士心意，何况大学士也是我的老师，你我二人不必多客套。”

中年文士微颔首。

二皇子问道：“这次我们赚了多少钱？”

中年文士说道：“除去买碳的成本，殿下这次赚了两万两银子。”

二皇子微笑着说道：“那大兄可要亏了许多，不过这些年也没看他做过什么正经生意，看来是倒卖霉粮的事让他赚了不少。”

中年文士说道：“殿下应谨慎行事。”

二皇子摇头，“我可没我大兄那么愚蠢，而且又是他刚犯了错，这粮食转运一事才能交到我手，我在此事上不能留给人把柄，这种事父王清楚的很，要知道我可没大兄那么多犯错的机会，错一步便失大势。”

中年文士说道：“殿下所言极是。”

二皇子举起酒杯，“还请诸位助我，将粮食转运一事处理妥当，本皇子也不多说了，你们的功劳我都记在心里。”

那河境界修行者不说话，只是捧起酒杯敬二皇子，

中年文士也举杯。

两列宾客谋士共同举杯，以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