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说书人 赵家公子(1 / 1)天凉落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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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又是雪天,这雪就没怎么停过,积雪压塌了几间民房,冻死了多少乞丐,这些都埋在雪里,谁知道。

这场大雪让许多铺子都关了门,毕竟天冷,很多人也不怎么出门,哪来的客人。

长安城里茶馆多,这家茶馆档次不算低,没关门,毕竟茶馆的炭火还够,说书人的故事好听。

两个家仆打扮的人抬着一顶轿子走过街道,这次踩着积雪,不敢走的快,但还算稳当,走到这间茶馆的时候,两位家仆放下轿子,走出来一位中年富商。

这富商给了两位家仆两串铜钱,大概是两百枚的样子,“拿去花吧,申时三刻来接我。”

“是,老爷。”两位家仆放好轿子就离开了。

“哟,高老爷好久不见了。”有一位中年人也下了轿子,他和中年富商应该旧识。

“这次可来晚了,”富商对中年人说道。

“不算晚,平时我应该要比你晚许久的,今天就巧了,咋俩一块去听书,可不能让你嚣张。”中年人得意道。

“要是坐我那匹洛河马的马车,我早就过来了。”富商说道。

“路上积雪那么多,坐马车不怕路滑,摔着你。”

“怎么没人去扫积雪了,这贼老天要下到什么时候。”

“说知道呢,不过我倒是有点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和这雪天有什么联系,你比我有文化,可别想骗我。”富商薄怒道。

“咱长安有妖人作祟,”中年人靠着富商小声说道。

“谁?”富商睁大了眼睛。

“这人要身居高位才能霍乱至此,当然是……”中年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慎言,我不听,你也别说,咱还是去听书,喝茶。”富商还是谨慎,没敢让对方继续说下去。

“行吧。”中年人有些气恼,但也没图一时口快。

茶馆开了几处窗子,但茶馆的炭火烧的很暖,寒风冷雪还没吹进来就被暖化了,这样也能赏着窗外的雪,还挺雅致,把冬日没赏够的雪都赏够了。

说书人是一位老者,白发白须但精神很好,不好也不能说几个时辰的书。

来听书的客人不少,得有十几人,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百姓,这间茶馆消费挺高的,至少得在长安有些地位和银子才能在这间茶馆喝茶听书。

说书的老者拿起抚尺又放下,看样子心情不好。

“老郑怎么不讲了,是看不上我们这点客人吗?”中年人调笑道。

“哪的话,这就开始。”店小二急忙赔不是,然后看着说书人,示意让说书人快点。

“今我就不讲镇西军三千越甲败楚国万军的事,”说书人面容上多了几分肃穆。

“昨天说的可正好呢,咋不讲了?”中年人剥着瓜子品着茶。

“这可不行啊。”众人喧闹。

“今天讲一讲那赵家公子。”

“长安城姓赵公子可不少,你要说哪个赵家?”中年人笑着说道。

“当然是永兴坊的赵家,弃文从武誓要做大将军的赵家公子赵子君,这位赵公子有什么可说的,且听我慢慢道来。”

抚尺惊堂,众人皆静言,说书人老郑的评书还是耐心听完再论其他。

“说起长安赵家,总是绕不过赵家老爷子,大家都知道,他便是长安书院的副院长,门生弟子无数,桃李天下。他的儿子年少便极聪慧,谈吐不凡,琴棋书画皆通,落笔生花,十八岁那年夺得科举状元,引无数名家择婿,后官至侍郎,可谓是国之栋梁。赵家这两位皆是文人,可赵家那位公子不然。”

茶馆的一桌上有四位年轻人,一人喝茶,一人端坐,一人慢慢地嗑着瓜子,一人生无可恋,像要夺门而走。

“来了,便听完。”端坐的那名年轻人微笑着说道。

说书人老郑说道:“赵家公子在一岁抓周时没有选笔墨纸砚,没有选算盘钱币。”这时候有老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莫不是选了刀剑?”中年人得意地说道,赵家公子习武他也是知道的。

“不是。”说书人说道。

“稻禾芹蒜。”中年人快速地说道。

“也不是。”

“到底选了什么?”有客人问道。

“那时候的小公子没选。”说书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怎么会?”

“就是没选,眼前的这些他都看不上,直到赵公子拿到一把玄黑长枪,这枪可有来头……”

这些小道消息应该赵公子都不知道吧。

“后来赵公子便去了北方游历,也在那洛城呆过一段日子,也是在此他遇到了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此时正在洛城书院学习,四皇子平易近人,能忍的了这些边郡野人,赵公子可看不上这些人,他在洛城客栈里住了些日子,只是为了保护四皇子,尽臣子本分。”

“果然,这洛城之人辜负了四皇子殿下,兽潮期间,那书院却没敢上城墙,那洛城守将也弃城而逃,洛城书院不但龟缩保命,却也是擅于逃命,比那洛城守将逃的还要快些,可笑,竟然还有脸说是为了保护四皇子殿下,可恶,可恶至极。”说书人说到此处义愤填膺,抚尺拍桌数次,恨意未消。

这说书人好久才消了气,又继续说道:“不知是谁泄露了四皇子在洛城书院的消息,有一伙贼人沿路追杀四皇子,据说有位海境界的大修行者伏杀四皇子,亏得那暗中守护四皇子殿下的护卫拼死拦住,才让四皇子得以逃脱,可那洛城书院却也只是逃命逃得快,也没有几位院长教习留下来,这种人只有修为却没有半点血性。”说着说着这说书人便又生气了。

“老人家不要生气。”端坐的那名年轻人温和地劝道,然后他赏了几两银子放在店小二手举的托盘中,银子落入托盘的声音确实清脆好听,店小二恭敬地端着托盘,老说书人也不好在客人面前甩脸色。

说书人书接上回:“你们可都知道海境界的大修行者都是有数的,那个不是位高权重,这些高手都不轻易动手,伏杀四皇子殿下的那位却蒙着面,说明此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而那齐添便是海境界,也就是如今的神教执剑教谕,他又恰好在洛城出事前离开。”说书人意犹未尽,但众人皆知。

有客人说道:“那人肯定就是齐……”

“慎言,你我皆知便可。”

说书人道:“经过那暗卫拼死拦住刺客,四皇子终于能逃离险地,却没想到这杀手还是来了,诸位可知,这蒙面杀手是如何在广阔草原里追踪到四皇子?”

“这等事我们也不清楚啊,应该是沿着地上的痕迹追踪吧。”中年人说道。

“那时候北方的风雪厉害,地上的车辙和脚印估计很快就被掩盖了吧,难道是海境界的玄妙手段?”商人说道。

“其实很简单。”说书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何?”客人们急忙问道,也是好奇。

“只要洛城书院有一人给那刺客留下标记便可。”说书人说道。

“草,”中年人说道,“这北边的杂种,敢勾结刺客刺杀四皇子?”

“这是真的?”客人问道。

“千真万确,老夫敢以性命作保,那与刺客勾结的书院学生姓末,名子期。”说书人平静地说道,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才表现的古井不波,而他也很愤怒。

有客人直接一拳砸在桌子上,“北边的孙子,老子跟你们势不两立。”

“……”

那慢慢磕着瓜子的年轻人看向那位喝茶的,对方回应道:“是真的,至少刚才那一段是真的。”

生无可恋的那位双手捏碎了木桌,却不说话,脸上神色阴沉。

说书人继续,“那刺客还是来了,那些破烂货色连动都不敢动,还敢说是国之栋梁,老头子我呸他一脸,这些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刺客走向四皇子殿下的马车,只有赵公子挺身而出,挡下对方一十三剑,哪怕最后被一剑穿胸也没有后退,就这么死死的守在四皇子的马车前。”

“四皇子大吼一声——够了,不过一死而已,只见四皇子握一把剑,这把剑可不简单,那是中兴之主用过的剑,非我大越皇族不可用,用则能显露王族霸气,四皇子对着刺客斩出八十剑,却被那刺客用漫天风雪挡下,四皇子终于力竭,却又剑中真灵不悦,原来是中兴之主显圣,中兴之主对那刺客说‘这越国的风雪也是你能用的,拿来。’之见那漫天飞雪凝聚在中兴之主真灵身侧,一剑斩出,便将那刺客斩退了三十里。”

“好!”众客人欢呼。

“此事之后,四皇子便不喜这洛城书院了,又正好要押那罪将张北回长安,于是四皇子便和赵子君结伴回了长安。”说书人说道。

说书人一把抚尺惊堂,众人叫好声不断,赏钱不断的丢,那店小二的托盘里都快放不下了。

“那天可是很多人砸了些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的,那街上脏的呦,啧啧啧。”

“是那罪将脏了我们长安的青石砖,在城外斩了便是。”

“要我说在洛城他就该自尽了,还有脸苟活至今。”

“就那种人哪有面皮,这不是来长安求陛下宽恕了吗?”

“说来那罪将来长安后这天气便不好了,说不准就是这罪将带来了这股子邪性的天气。”

“该杀,怎么还不杀。”

“合该杀了他告罪于天。”

……

“这也是真的?”嗑瓜子的不嗑了,车迟元在一座小城里出生,可没见过大修行者,他现在被这等仙人手段给吓到了。

“瞎说的,他哪知道修行者如何?”端坐的那位也被这说书人逗笑了,可是还是保持姿态,给人温和的感觉,他便是四皇子。

“我这就拆了他的茶馆,”生无可恋的那人便是赵子君,现在他也忍不住了,都讲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是要把赵子君摘出来,还给了不错的名头,子君,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吗?”时雨放下茶杯问道。

“切。”赵子君捏碎了木桌的一块,掏出几两银子压在木桌上,“我去。”

“你呢?你也是”时雨问卓尔。

这次给卓尔的名头也不错,得到先祖认可的皇子,连斩八十剑,先祖借力一剑逆风雪。

卓尔摇了摇头,“一时闲话,算不得什么,长安人的心不在我这里,但长安人的心也是最容易变化的。毕竟那么多人,商人文士,贩夫走卒,哪能让每个人的心都在一处。也毕竟是天子脚下,他们最认同的还是天子。”

“谁做的?”时雨问道。“长安哪家书院做的,还是二皇子?”

“不重要。”赵子君说道,“只要他们都输了就行,”

“我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想杀张将军,听先生你说张将军是位好将军啊,他真的错了吗?”车迟元问道。

“张将军当然错了,而且是大罪,但他要是不错,洛城有几人能活着,既然都那样挣扎着活过来了,那就该好好活着。”时雨说道。

长安,安邑坊。

张北看着白雪铺满院子,他这次没坐在院子中发呆,他坐在走廊里发呆,刀还插在地里,而那箱子金石丹已经被雪覆盖了。

张北自己给自己熬了一锅粥,然后端着锅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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