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半魂之人(1 / 1)笑溟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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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的记忆是断的。

他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年幼的身躯没有丝毫的活力,垂暮如老人,府中一直都流传,小少爷实际上是一个痴傻儿。

而且他身上的气息太过令人讨厌了。

没有一个下人可以接受那样的异样感,哪怕他们其实很善良,但小少爷的身上却有一种生灵退避的衰败,就像是乌黑而腐烂的泥沼,枯败而令人灰暗。

白泽什么也想不起来。

从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得来的全部只有混沌,只有时不时的头痛折磨着他,这也是侯爵府里常有的事件,“小少爷又犯病了!”有下人大喊,接着一大群人抬着他冲进了屋里,每一次,这种头痛都会让他难受的恨不得死去,母亲萳离氏为此哭肿了眼,而父亲侯爵似乎觉得这样一个孩子太过不详与无用,对其漠不关心,早出晚归。

白泽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渐渐想起了些什么,除了令他心悸的黑暗和一些熟悉的画面外,最主要的只有一个声音。

“等我,我会去找你。”

他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起来,那绝不是什么善意的语气,充斥其中的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意志,难以阐述的恶意萦绕在那黑暗之中,在他的记忆深处,这样的迷雾终年不化。

他现在宁愿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然而记忆的复苏却在加剧,在侯爵府中的人看来,是小少爷的‘病’不可思议的痊愈了,这也成了四周街道都津津乐道的话题。

白泽,白家的第四代传人,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大概率是没有,他的父亲有在近距离见过,是一个很冷漠且称不上感情丰富的人,难以想象这样的家伙居然会在外面找情妇。

白泽即使病好了也始终怏怏不乐,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在身后追赶着自己,尤其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岁的增长,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几乎到了一种令他难以忍受的程度。

持之不断的噩梦又开始折磨着他,在侯爵府中,小少爷是谁也不愿意提及的一个禁忌。

“那种人,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一个仆人这么说,没有遭到任何的反驳。

人总是渴望轻松与快乐的生活,谁也不想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去接触白泽的负面气场,而且,虽然说白泽的病已经康复,但实际上痊愈的只有他的智商,那时不时撕心裂肺的头痛依旧折磨着这个孩子,苦难带来的是坚强,在仆人们眼中,这个地位崇高的小少爷变得有些阴冷与......狡诈了。

唰唰唰.......

女仆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白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的身体一僵,接着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猜猜我的身后有什么?”

白泽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女仆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扭扭身体,她觉得少爷的眼神太过恐怖,过度憔悴紧绷的身躯让对方几岁的眼睛就已经满是血丝,像是一个即将破碎的玻璃球一般令人心疼,她抿了抿唇,于心不忍的猜测:“玻璃珠?”

白泽笑了,他不说话,一跳一跳的转身离开,女仆在他身后清楚的看到那背着的双手里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她歪了歪头,嘀咕:“恶作剧?”

事后跟旁人说,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

只有白泽知道自己身后有什么......

一个巨大的黑影。

对方投下来的影子足以淹没了白泽那小小的身躯,他转身看他,黑色的长袍迎风扬起,骨架般的身体却有一张血肉饱满的脸,这张脸每天都会更换一次,有时候是一片虚无,有时候是扭曲的触手,最让白泽恐惧的是.......一张笑着的脸。

那张笑容划到夸张程度,嘴唇两角的肌肉鼓起,眼珠纯白的笑脸,这个笑脸会用刺耳到毛骨悚然的声音在每个时辰的整点大笑:“咯嘿嘿嘿.......他来了!他来了!”

白泽简直要被逼疯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大人,快速苏醒的记忆和理性让他选择了沉默寡言,胡言乱语只会被当成一个疯子,如果说了,现在的状况只会越来越糟。

所以这诡异的状况没有让他的生活出现丝毫的改变,从街道上走过的时候,看见那些玩耍的孩子,白泽看,身后的黑影也会看,担心这会带来不详,白泽总会匆匆跑过,这让他多了一个称号,叫‘过街老鼠’。

每次听那些熊孩子大喊大叫的时候,白泽都会气的想放狗.......不是,放黑影去咬人。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

总之,白泽的世界里,

只有他一个人。

.......

亚里士多德的名言证明了,你不对他人关心他人就不会对你关心,所以冷漠对待别人的白泽理所当然的收获了冷漠,然后无可奈何的孤独又加深了他的精神疾病——死循环。

无数个医生都像是刍狗一般被扫过了,这个年代的心理医生实在是让白泽感到瞠目结舌,他第一次见到有医生会对一个患者紧张的,还有的医生主张用电击疗法,一些奇葩的,比如前天来的一个就想让他吃章鱼,还有一个是喝砒霜,这叫什么.......食疗。

白泽很无语,但好歹是他这么长时间里所剩不多愿意跟他长时间说话的人,所以他舍不得,也很珍惜这种时光。

......

又一次心理治疗结束,望着病人去院子的身影,心理医生打了一个手势,守卫默契的把门关了起来。

小小的房间里还有一道帘子,其中一扇被拉开,萳离氏端坐在那里,脸色苍白的问:“怎么样了?”

医生平静而严肃的说:“夫人,您的少爷有严重的厌世倾向。”

“啊?!”萳离氏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

医生继续而疑惑的讲述:“我不知道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心结,但至少从交谈中可以发现,您的公子很是孤独。”

萳离氏默认了。

“他没有朋友吗?”医生忍不住问。

这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的,我明白了。”心理医生若有所思,说实话他从未接触过这般棘手的对象,这个孩子一点也不像是个孩童,面对他时那种冷漠的态度不是早熟可以解释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心理医生从白泽的眼睛中看见了许多求死之人才有的绝望,他的眼睛浑浊、混沌,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看不穿他真正的想法。

医生皱起眉头,本能让他不愿意与白泽过多的接触,但职业的操守与好奇又忍不住的想要去探究这背后的真相。

他不知道,而白泽也不知道。

灵魂的概念在这个世界不过才刚刚普及,神灵早已隐世数百年,据说教会的中心远在大陆彼岸重洋之外,谁也不关心那里发生了什么,在神启帝国所在的西大陆,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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