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一向是深思而熟虑的。——我要撤回这句话了。
妤溪和彭塔多大约在逃到江都外一里左右的地方被堵住的,由黑暗君主的大祭司萨隆亲自动手,将两人安全捕获囚禁在了圣城的神殿之中。
由于这件事并不怎么光彩,所以期待大显身手的众人看起来有些兴致缺缺。
主原本的构想是凭借这两个人在手,怎么都可以吸引来白泽,然后借此让他臣服在黑暗之主的座下。——毕竟那孩子,作为黑暗的眷属实在是太合适了嘛。
身上流露出的灵魂,黑暗力量浓郁的令魔苟斯都感到吃惊。
凡人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对深渊的相似性?虽然力量上不强烈,但本质上甚至切合于深渊本身,是属于黑暗的力量。
可——白泽被渚天倾带回了消逝之地,这个星球上的八大议会魔苟斯·刻伯赫尔自然也是知晓的,他也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与仲裁为敌,进退两难的情况下不得不让情况搁置了下来。
随后白泽离开了苍天之眼的地盘,他这个法神之子总算可以被捕捉的时候......探子却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他们居然找不到了!白泽!
这下可是让一群黑暗神殿的人们急红的眼,除非大肆的宣扬出去两个少女在他们手里,不然白泽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萨隆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有些慌张,但他只用了一秒就强行按下镇定,安慰属下道:“没事的,主那里暂时遗忘了这个少年,你们要趁着这个间隙更加努力的去打探,沿着失去踪迹的路线扩大范围去寻找!”
探官精神一振,信心满满的回道:“是的,大人!”
魔苟斯没有过问过这件事吗?——这乃谎言!实质上就在昨天,萨隆去觐见的时候,诡秘的黑暗君主就悠闲的问了:“我的代言人找到了吗?”
“还...还没有。”萨隆低着头,脑袋上开始冒出了冷汗,已经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尽快。”
......
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但却让萨隆感觉有如催命符一般可怕!身为神教最高级的总教主,此刻的他却看不到一丝雍容与华贵,只是急躁的像是某个轻浮的毛头小子,在大殿里不安的来回踱着步。
“大人!”
“怎么样?!找到了吗?!”
进来的卫兵被追问的一噎,硬着头皮汇报道:“路将军来了。”
萨隆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嫌恶神情,他一甩袖子:“不见!”
卫兵带着主教大人的命令,惴惴不安的走出大殿,看见那个坐在黑曜石铺就的地板上,于软垫铺就的座椅中,安静品茶的铠甲大汉,恭恭敬敬的上前去,笑眯眯的问候道:“那个......路将军,真不好意思,我们主教大人......”
“怎么?”中年男子抬起头,目光摄人心魄,“他不想见我?”
“不是......”
“那怎么不见他出来?圣城东征,身为圣城一份子的双生神殿之一的黑暗神殿应该做出一点贡献吧?”
卫兵还是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着,他心里对这位将军不屑一股,在魔苟斯已经回来的现在,黑暗神教还畏惧谁?与他们本来就是死对头的光明教团吗?
如果让眼前这位教会的走狗知道那位大人已经回归的话,他果真还敢如此乱吠?
“我在跟你说话呢!”穿着重凯的将军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个桌子,厚重的巴掌拍在木头上发出如雷般巨大的轰鸣,吓得卫兵如遭雷击,整个人呆愣在那里,看着这被他视为走狗的将军缓缓地起身,带着巨大的怒火与令人畏惧的气势,如同面对苏醒的雄狮一般瑟瑟发抖着,恐惧的想要现在立刻就逃走!
好可怕......这个如神魔一般的男人让他觉得如此的可怕,他的眼睛里仿佛带着无边的煞气,浑身隆起的肌肉撑起那副数百斤的银白重凯,那份威严,一般人真的能够与他对视吗?
“哼!黑暗神教不愿意出声也正好,老子也不愿意干这种两边不讨好的苦差事!不干了!走,去战场!”
路将军走的潇洒,但另一个陪着一起来的人可就苦了脸了,他几乎是连拉带拖的想要制止他雷厉风行的暴躁脾气,一边拉一边嘴里还喊:“老路,老路啊!别走,真不能走啊,走了那些人就要把这份拉不来赞助的罪过算在你的头上了。你也不想在国王面前又被将一军吧?那些人混淆黑白的功夫确实厉害,可你这一头愣经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别走......卧槽!”
路将军烦躁的甩了一下胳膊,直接把那个看起来儒雅的青年甩了出去,龙行虎步的出了黑暗神殿,走之前还不忘泄愤似的踹了一下门柱子。
轰隆隆隆......
“那个,您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
从地上爬起来的青年笑容勉强,苦中作乐,眉心一点丹红,看起来正是......黎子宣。
......
白泽以并不快的速度缓慢而坚定的向永日城走去。
战争留下来的疮痍至今仍然以肉眼可见的灾难发酵着。数不尽数的土匪,穷凶极恶的强盗,割据一方的土地主,寻缝作利的商人和大发战争财的战士们,以及“明哲保身”的贵族。
神启帝国的混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是难以想象的。
人民的生活,如果不是亲身体会,也很难明白,他们是何等的朝不保夕。在这个时代,女人的贞操几乎难以守护,而人权也异常薄弱,优秀便意味着被迫害,压迫者拒绝所有的改变,而后来者取而代之却也只会变成第二个压迫者......
入眼所见之处,白泽的愤怒如同武士的愤怒,藏于三尺剑峰之中,恨不得砍而快之!
“这份压抑的怒火,也是你成长的食粮。”老师曾经说过:“一个真正的剑士,当为自己的亲人而怒;为这世间的不公而怒;为那虚伪的强权而怒;当你面对丑陋,拔剑斩之!但善良者懦弱当斩!温柔者伪善当斩!欺辱者流泪当斩!剑如三尺明镜映照汝心,这世间魑魅魍魉,百般蛊惑,却也不敌这心中的一杆秤。”
“若这世间人人都有一杆秤,都能明白那是非曲折。或许......才是真正美好的世界吧。”
白泽心悦诚服,炎老师的确是一位伟大的凡人,他说的很对。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正确,而是赤裸裸的,将世界的一部分真相拨开在了他的眼前。
这让他看见了前方的道路,让他面对这份乱世的时候,有了拯救的信念!
......自那以后......白泽站在血泊中,忍不住想......到底过去多久了呢?
那个时候十岁的我,如今已经快十六岁了。
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