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用这个么。”
狮子劫从外套的内袋里取出了魔术师的心脏。内部埋入了魔术师的牙齿和指甲的这个器官,作为对魔术师用的武器是最为合适的。飞散的牙齿和指甲蕴含着怨念般的魔力,一旦侵入身体就会产生一种类似“Gandr(阴炁弹)”的作用。但是,大概是因为已经死了的关系,效果比那个要强烈好几倍。
简单来说,牙齿和指甲一旦侵入皮肤就会腐烂溶化。
把相当于安全装置的肌肉纤维拔出来后,原本停止的心脏瞬间开始脉动起来。狮子劫已经通过猫头鹰的眼球掌握了她的所在位置。狮子劫依然躲在车子后面,利用急剧的气流操作把心脏手榴弹扔到了绝妙的位置上。
“呜——!!”
如果说狮子劫有什么唯一失误的话,那就是他曾经在跟人造人的小规模战斗中使用过这一招,从而让菲奥蕾看到过这一点了。对回收的人造人尸体进行彻底检查,从其腐败的状况推测到其威力和效果的她,意识到了这是一种致命的攻击手法。
“——轰然之铅臂,压溃!”
代替她的右腿支撑着身体的金属臂,忽然间变形为刮铲般的扁平形状,瞬间就从上方把滚过来的心脏压碎了。原本应该在爆炸的冲击中向四周飞散的牙齿和指甲都被压在下面,完全无法伤害到菲奥蕾的身体。
然而,对狮子劫来说,争取这一瞬间的时间反而更加重要。他乘上了之前用作护盾的那辆车子,从遮阳镜那里拿出备用钥匙迅速启动了车子的引擎。
就在菲奥蕾对刺耳的声音感到吃惊而回头看过来的瞬间——被踩下油门的车子猛然向前突进,从正面向她辗了过来。
——真是的!这个人也太乱来了吧!抓住了车前盖的菲奥蕾并没有怎么受伤,因为四条义手在紧急关头护住了她。
但是,这样下去搞不好会被车子撞到墙壁或者什么东西上。于是,她就用义手插进车前盖,把自己的身体举了起来。驾驶座上的狮子劫和她对上了视线——为了把她甩下来,狮子劫猛地把方向盘切往左边。
然而菲奥蕾的两只义手却贯穿了车前盖稳稳地固定住了身体,而且剩下的两条手臂还把车顶盖连同车前玻璃一起扯掉。
狮子劫尽管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但是他不知何时已经把削短型散弹枪拿在手里。他露出会心的微笑——踩下了油门。以义手扣住车前盖的菲奥蕾顿时在这出乎意料的反作用力下摔了出去。
四条义手察觉到这种危机状况,立即为了抵消冲击而刺进了石地板上。此时,菲奥蕾马上理解了状况。在这样的状态下,自己就无法使用义手迎击了。
驾驶座上的狮子劫马上抽出了散弹枪。面对死神的接近,菲奥蕾不禁全身汗毛倒竖。亚音速的魔弹向自己袭来,她完全想不出对抗的方法。
“不好……!?”
这时候,野兽的影子忽然间闯入了视野。
“什么!?“
魔弹击碎了野兽的脑门,就此结束了它的使命。一时愣住的菲奥蕾听到躲在建筑物后面的某个人说道:
“姐姐,别在那里发呆!”
“啊,呃,嗯!”
菲奥蕾慌忙站了起来。义手已经为了保护她而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接到命令的义手为了把车子轰开而展开了光弹的同时扫射。
狮子劫在咂舌的同时,又再次躲到了车子的后面,同时还根据刚才的呼唤声推测对方的身份。
“姐姐,姐姐,姐姐……你难道是考列斯·霍尔威治·尤格多米莱尼亚么!?”
“没错!”
建筑物后面传来了回应的声音。这下事情就麻烦了——狮子劫心想。魔术师必须尽可能为自己创造出一对一或者更加有利的状况。凭一个人和两个魔术师战斗,是一种极端愚蠢的行为。
根据战争前拿到的个人资料,这个弟弟在魔术方面比姐姐差得多。然而在掌握了这个事实的前提下,以一敌二也同样是愚不可及的行为。因为魔术能力低并不意味着对方不擅长战斗。
反而是为了弥补魔术方面的不足而“什么都干得出来”的那种魔术师要更加难缠——狮子劫非常明白这个道理。而且现在并不是什么魔术比试,而是战争——是互相杀戮的场所。不管在魔术上占有多大的优势,死了就等于败北。
“给我出来吧!像个魔术师的样子堂堂正正地报上名来怎么样!?”
面对狮子劫的挑衅,考列斯回答道:
“我拒绝!要自我介绍就到别处去吧,你这个肌肉男!”
遭到如此强烈的拒绝,该怎么办才好呢?狮子劫心想。从刚才一下子转入了胶着的状态。要是鲁莽展开进攻的话,那么自己毫无疑问就会跟菲奥蕾陷入接近战。老实说,在接近战中他实在没有自信能战胜她。就算自己的肉体经过一定的锻炼,在那可怕的义手——连接强化型魔术礼装面前也还是无能为力。而且,考列斯是一个最大的障碍。他的存在让自己无法集中精神展开一对一的战斗。在跟菲奥蕾战斗的同时警惕考列斯的动向?不行,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自己必须想办法以一击解决菲奥蕾才行。
“毕竟也不能把王牌留在手里就这么死掉吧。”
他从内袋里慎重地拿出了“那个”。那是一把拥有纤细而缺乏实用性的奇妙刀刃的小刀。这并不是像刚才用的魔术师手指那样会自动瞄准对方脑门的东西。但是,一旦命中就意味着死亡。不,是一旦碰到就会死。
狮子劫在参加这场圣杯大战的时候,作为预付报酬拿到的九头蛇幼体的福尔马林浸泡品。狮子劫将其九个头分别以适当的形式加工成了各种武器和辅助道具。这是狮子劫作为魔术师战斗时所使用的、可以称之为杀手锏的魔毒礼装。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继续下去也还是无计可施。正当他下定决心打算放手赌一盘的时候——射击却突然间停止了。
“……?”
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狮子劫悄悄观察了一下菲奥蕾的样子——只见她以完全不像是正在展开激烈战斗的平稳表情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她就向狮子劫宣告道:
“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还可以战斗啊!”
狮子劫紧握着小刀回答道。然而,她却以安稳的表情摇头表示拒绝。看到她的样子,狮子劫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使用杀手锏的机会。
“下一次,我会在我们的城寨恭候大驾。狮子劫先生,下一次我们就在那里决一胜负吧。”
菲奥蕾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撤退了。她的姿态显得非常轻松,完全看不出任何想在这里把敌人解决的意思。
狮子劫也早早放弃了追踪。尽管在战斗中追击方更有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人数上的不利条件还是没有消失。至于追击的有利条件和人数的不利条件这两者该选择哪一个,恐怕也没有必要放到天平上衡量了。
“……是Servant发生什么事了吗。”
既然如此,也算不上是打成平手了。狮子劫“呼~”的叹了口气,打算在这里等着Saber回来,同时从内袋里取出了烟盒。
战斗之后的香烟,一般来说都是格外享受的——
“不行,这东西果然很糟糕。”
狮子劫皱起眉头,以自己的肺部感受着世界的无常感。
对于Archer的提议,菲奥蕾接受了。看来那边的战斗也陷入了某种胶着的状态。
“那么,我们就在约定的地点汇合吧。本来我们的目的就只是侦察,没有必要苛求在这里决出胜负。”
“明白了,谢谢你,Master。”
在Saber站起来的同时,Archer已经跟她拉开了足以逃离现场的距离。
“你要逃吗,Archer!?”
看到他的样子,Saber毫不掩饰怒气地喊道。
“是的,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首先是我们这方落败,所以就当作是打成平手吧。”
Archer留下这么一句话,其身影就马上消失在阴暗的小巷中了。尽管无法做到Assassin的“气息遮断”的那种程度,但是他似乎对隐藏气息也有着一定程度的心得。
Saber一瞬间对是否该追上去感到犹豫——现在他无法用弓,只要能追上他,自己就有自信能把他打败。但是,问题就在于能不能追上他。而且搞不好又像刚才的投掷技那样,难保他还有什么隐藏的“招数”。
当然,这是屈辱,而且是即使把对手撕成碎片也不解恨的屈辱。但她还是强忍住了。
“……那么,Master怎么样了呢。”
她并没有怎么担心。Master一旦陷入了危机性状况,Saber就会通过令咒马上感应到。假如是即将陷入那种状况的话,那么他也一定会通过令咒把自己召回去的吧。
Saber站起来走了十分钟,最后看到狮子劫正背靠在一座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的旧建筑物的墙壁上。
“Archer撤退了么。”
狮子劫果然没有明显的受伤痕迹。虽然脸上和腹部都有流血,但多半只是皮外伤吧。
“唔。”
“初战是打成平手吗。Saber,跟Servant战斗的感觉怎么样?”
Saber没有回答,只是无言地仰望着天空。冷飕飕的秋风,也因为这种让五脏六腑都沸腾起来似的火热感情的影响下而变得毫不在意。夜空上的蓝色月光,为什么看起来会如此耀眼呢——
狮子劫露出了理解的笑容点头说道:
“看来我们彼此都充分品尝到圣杯战争的滋味了啊。”
“唔,我还什么都没说吧。”
“那种事只要看脸就知道了。那么,现在要追踪已经撤退的Assassln是很困难的。毕竟也不能一直停留在锡吉什瓦拉这里啊……既然Archer对她施展了攻击,也就是说她并不是站在‘黑’方那边,所以到时候总有机会把她收拾掉的。”
或者也很可能会被其他的Servant收拾掉。那恐怕是有第三者杀死了本来的Master,把Assassin夺走了吧。难道是想用取巧的手法拿到圣杯吗?还是说——从这种连续杀人的行径来看,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想过呢。
狮子劫真的很希望是前者。那样就最好了,至少还可以用常理来推断对方的行动。但是,如果根本没有任何目的,只是纯粹为了杀人而杀人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这场圣杯大战中最难对付的敌人了。
当然,包括托利法斯在内的罗马尼亚,正如菲奥蕾所说是由尤格多米莱尼亚负责管理的地方。否则的话就愧为管理者了。
“所以我们就回去图利法斯吧,Saber。”
“好啦……那么,到底要怎么回去?来的时候坐的巴士已经没有了吧?”
“那还用问——当然是要借啊。”
狮子劫大步大步地走出大马路,把停在路旁的一辆小车的窗玻璃打碎,就这样解开了车门锁。而且他完全没有打算还回来,所以这说白了就是盗窃行为。
“好了,快坐上来。”
“……你可千万别落得一个由于被警察拘捕而从圣杯大战中脱落的结局啊,Master。”
Saber一脸无奈地叹息道。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黑”之Assassin拖着几乎要断掉的右臂回到自己的住处,是在她出门的一个小时后。
“……好痛耶。”
她泪眼汪汪地举起自己的右手给身为Master的六导玲霞看。连骨头的断面也能看到,大部分的肌肉纤维也断裂开来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条手臂恐怕已经无法再用了吧。
“哎呀,怎么会这样!”
她顿时吓得满脸煞白,慌慌忙忙地正准备去找急救箱——却马上发现那样做是毫无意义的。Assassin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而是Servant。要治疗就必须使用魔术,否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然而,身为外行人的玲霞根本就不懂得使用魔术。
没有办法,玲霞只能用干净的手帕为她包扎好伤口,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了。
“还痛吗?”
面对以不安的声音询问的玲霞,Assassin摇了摇头,像是要让她放心似的笑着说道:
“嗯……已经没事了。比起这个,妈妈,我肚子饿了。”
“明白了,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去把汉堡肉重新热一下。”
因为Assassin无法使用右手,所以玲霞就用叉子把重新热好的汉堡肉切开,一小块一小块地喂到Assassin的嘴里。
嚷着要吃汉堡肉的Assassin就像小鸟一样张开了嘴巴。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右手的伤,露出了发自心底的开心笑容。
“好吃吗?”
“嗯!”
太好了——玲霞在感到安心的同时,大概是想到了她的右手吧,表情似乎并不怎么开朗。
“那么杰克,你受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啊,嗯。我跟Servant战斗了。”
“哎呀……Servant就是和杰克一样的那些人吗?”
Assassin点了点头。因为玲霞也从杰克那里了解过有关圣杯战争的知识,所以也能理解到作为对手的他们是相当强大的存在。
“输掉了吗?”
“不……因为中途被人打乱,结果弄得不明不白。真的很卑鄙呢,竟然在人家战斗的时候发动袭击什么的。”
“也对呢。大概因为这是战争,所以觉得这种卑鄙手段也是允许使用的吧,真的不太好呢。”
对呀~杰克又笑着张开了嘴巴。玲霞一边给他喂汉堡肉一边问道:
“那个,杰克。要怎么做才好呢?”
“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