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兴东就好,吕爷爷。”
“好,兴东,你刚才少说一样,还应该感谢铭天做的这一桌子菜,多丰盛啊。”
胡媛媛笑了,心里为给力的吕爷爷送上‘双击六六六’。
王兴东举杯向胡铭天:“没错,辛苦了。”
王兴东正想仰首喝下,胡媛媛却放下酒杯拿起一只大闸蟹:“吕爷爷,这只最大,铭天哥教过我,这个季节是母蟹最黄满肉肥的时候,一定要趁热吃。”
吕瀚眠见状只好放下送到嘴边的酒杯,接过螃蟹,说:“好好,你们这对兄妹一个会做,一个能说,让我这个老头子既饱了口福,又有耳福,哎你们也吃啊。”
吕瀚眠习惯性地挑了只大的放在吕新圆面前的盘子里,从小到大每逢螃蟹飘香时,吕瀚眠都会给孙女挑只最大最肥的,胡媛媛眼疾手快给自己和胡铭天拿了两只母蟹,盘子里只剩下四只公蟹,王兴东的表情略显尴尬。
胡媛媛咬了一口肥美的蟹肉,蟹黄沾了满嘴:“王总,你也吃啊。”
王兴东尽力保持着笑容拿起一只公蟹放在碗里,自己买的十只母蟹被装进了酱菜坛不说,餐桌上也被归为“外人”,胡媛媛发起的第一波螃蟹攻势旗开得胜。
吕新圆把自己的母蟹与王兴东的公蟹交换,说:“你吃这只吧。”
胡媛媛急忙说:“母的好吃,新圆姐。。。”
胡铭天在桌下踢了一下胡媛媛,对妹妹的言行实在看不过去了,说:“我爱吃公的,给我吧。”拿起面前的母蟹与吕新圆交换,吕新圆没了胃口端起酒杯抿了口酒。
吕瀚眠见状拿起筷子:“别光吃螃蟹,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呢,这个莲藕炖排骨简直绝了,你们都尝尝。”
吕瀚眠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发现几个人都没动筷,对胡媛媛:“你先来块。”
“谢谢吕爷爷。”夹起一块排骨放进碗里。
“再来块藕。”
“我不吃藕,”抬头看着王兴东,“给王总吃吧。”
“对对,兴东你尝尝铭天的手艺,这藕吸满了汤汁,又香又糯。”
王兴东加了块藕放进嘴里,胡媛媛偷笑着,吕新圆实在忍不下去了,把酒杯墩在桌面上。
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胡媛媛却没事人似的地继续吃着。
一个多月前胡媛媛刚出院不久请吕新圆吃大餐,有一道菜是芝士紫苏莲藕片,吕新圆吃的很香,胡媛媛却没有兴趣,问其原因竟因吃藕(chi ou)的发音与丑(chou)相近,吕新圆感觉与零零后的确存在代沟,对他们口中的这些“火星语”无法理解,而此刻见胡媛媛这样欺负不明实情的王兴东,她真的有些生气了。
“怎么了?”胡铭天望向胡媛媛。
“瞅我干嘛?”
王兴东虽没完全明白,但也悟出其中的意思,自从跨进院门看见胡铭天那刻起就知道今晚这顿团圆宴不会太平,面对胡媛媛的下马威王兴东表现得很老练,又夹起一块藕吃起来。
“嗯,味道确实不错,怪不得吕爷爷总把你这个前保姆挂在嘴边,这道菜最难处理的就是它,否则不但吃不出香糯感,还会藕断丝连。”王兴东开始了反击。
好端端的团圆饭有发展为鸿门宴的趋势,胡铭天端起酒杯:“那我这个前保姆就敬吕爷爷一杯,之前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会经常来家里看您的。”
吕瀚眠早已把之前胡铭天编的回上海处理家事的说辞忘干净了,端起酒杯说:“大过节的不说错不错的,欢迎你们来我家过中秋,干杯。”
几个人碰杯,胡铭天望了眼吕新圆仰首喝下。
别墅区里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节日喜庆的氛围,而胡铭宇家别墅的大厅却格外冷清,章语涵低头看着手机走进厨房。
屏幕上显示着妈妈视频连线的提示,章语涵朝保姆挥了挥手,保姆授意打开一旁的音响开关,四周响起了钢琴协奏曲的悠扬琴声,章语涵坐在餐桌前,按下接通按钮。
“妈。”
手机屏幕上是位保养极好的中年妇女,就算不用美颜滤镜皮肤也好的不得了,与章语涵像姐妹一般,用一口上海话询问女儿节过得怎么样,章语涵给妈妈秀着餐桌上的美食美酒,还有烛台里闪烁的烛光,但对面的位置只见餐具不见人,章语涵解释说胡铭宇刚接到一个重要客户的电话去外面接听,两个人度过了一个浪漫温馨的中秋之夜,最后与爸爸妈妈飞吻告别,放下手机一切归于平静,她不知道这样的谎言还要讲多久。
章语涵让保姆把一口未动的菜肴端下去,早上胡铭宇出门时说好晚上回家吃饭,到了下午却接到吴胜寒打来的电话说胡总晚上临时有安排不必等他了。
章语涵端着一杯红酒来到客厅的三角钢琴前,放下酒杯,打开琴盖,慢慢坐下,演奏了一曲她最爱的德彪西的《月光》。
这首《月光》实在太美了,温婉的旋律仿佛牵着窗外银色月光的手穿过扬起的纱帘飘进房间,伴着琴声起舞的一对眷侣是胡铭宇和章语涵,而月光则化作清澈的溪水缓缓流淌,充盈在整个房间,音乐似流动的时空,画面如凝固的瞬景,宛若一只巨大的泡泡散发着皎洁的光芒,但泡沫总有破灭的一刻,曲终人散,章语涵拿着酒杯望向窗外苦涩的月光。
私人会所。
胡铭宇和惠美小姐正对饮赏月。
明天一早惠美小姐就要启程回国,今晚胡铭宇一是为她送行,二是希望惠美小姐回到Japan后在松本先生面前美言几句,化解“古画事件”造成的危机,自从松本先生回到Japan后就断绝了与胡铭宇的联系,惠美小姐欣然应允一定会劝说干爹原谅胡铭宇,胡铭宇甚是感谢。
吴胜寒和司机小关在包房外边吃边聊。
小关是北京人,半年多前开始给胡铭宇开车,吴胜寒也很喜欢这个朴实的小伙。
“过节没能回家,家里人一定有怨言吧。”
“他们早就习惯了,干这行哪有节假日的概念啊,吴总和胡总平时对我那么好,没怨言。”
吴胜寒笑了笑:“以后叫我哥,吴总听着别扭。”
“您本来就是我哥,提起家人,漂在北京,每逢佳节倍思亲吧。”
“嗨,跟你一样习惯了,何况我当过兵,抬头看月亮在哪都一样。”
小关摇头感叹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可以啊,还一套一套的,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吴胜寒端起酒杯碰了下小关倒着饮料的杯子。
“一直都开车,在故宫后勤部干过一年多,被那些文人熏得。。。”小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收住了嘴,“以后全靠哥你罩着我了。”仰脖喝下,吴胜寒面带笑容望着他。
吕家大院。
满桌的酒菜已吃下大半,缘于第一波攻势后双方都只顾闷头吃菜,吕瀚眠实在看不下去了把面前的螃蟹壳一推:“让你们吃也不能光吃吧,说两句话呀。”
三个人同时望向吕新圆。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不让你们讲话。”
胡媛媛已经憋了半天,听吕新圆这么说终于开口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说吧。”
吕新圆嘴上这么讲,心想你又想说什么啊。
胡铭天继续吃着,王兴东则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总,听说你是新圆姐的男朋友?”
吕新圆差点把吃进肚的螃蟹连黄带肉全吐出来,王兴东也被噎了一下,吕瀚眠秒变吃瓜群众眨了眨眼睛。
王兴东保持着微笑问:“你听谁说的?”
“不是你告诉铭天哥的吗。”
几个人的目光投向胡铭天,胡铭天不知该如何回答尴尬地笑笑,吕瀚眠感觉很失望。
“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就算说过也是几个月前了。”王兴东回答。
“那就是说现在已经不是了?”胡媛媛步步紧逼。
吕新圆有些恼怒,压着火。
王兴东笑了笑,“看来我和新圆的关系牵动着大家的神经,”望向吕新圆,“我们需要澄清一下了。”
吕新圆的脸色已变为大闸蟹壳红,吕瀚眠后悔刚才让大家讲话了。
“我和新圆是同事、合作伙伴,更是好朋友,但。。。或许还没达到男朋友的标准,我会继续努力的。”王兴东的话言简意赅,表明决心的同时回击了胡媛媛。
“怎么说起这些了,喝酒吧。”吕新圆端起酒杯。
“新圆姐,我还没说完呢。”
胡铭天踢了一下胡媛媛,胡媛媛没理会,吕瀚眠脸色已接近吕新圆的同款蟹壳红,心说这孩子一定属螃蟹的,横冲直撞。
吕新圆只好放下酒杯听闻其详。
胡媛媛扭向吕瀚眠,说:“吕爷爷,您觉得王兴东符合标准吗?”
“啊。。。”
吕瀚眠被问懵了,这只来自上海的“小母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您一定还记得那幅失而复得的古画吧。”胡媛媛补充道。
所有人都明白了,胡媛媛这招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