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新圆刚要发火,被王兴东按住手腕,说:“看来你对这件事仍耿耿于怀,借着今天这顿团圆宴,”举起酒杯向吕瀚眠,“向吕爷爷正式诚恳地道歉,古画的事全是我的错,让您担惊受怕了,为了表达我的悔意,从今天起我会像吕爷爷一样,成为保护和传承中国传统文化瑰宝的一员,出财出力贡献一份力量。”
王兴东说完仰首喝下,吕瀚眠刚要喝被吕新圆抢过杯子:“爷爷,我替你喝。”
胡媛媛的确还嫩低估了王兴东,嘟哝着:“不就有俩臭钱嘛。”
“胡媛媛!”吕新圆把酒杯墩在桌面上,酒水四溅。
“是你让我说的,说好了不生气的。”胡媛媛撅起嘴弱弱地说。
吕新圆强压着火,王兴东却被激怒了。
“媛媛还是孩子,对我有成见,我能理解,其实我还要感谢你呢。”
“谢我什么?”胡媛媛满脸疑惑。
“如果没有你的大义灭亲帮我们对付胡铭宇,胡铭宇和宇天集团就会阴谋得逞,那幅古画将流失海外,永远不会回到祖国的怀抱。”
“你。。。跟我们胡家扯什么联系?”胡媛媛有些语无伦次。
“哦,对不起,这件事与胡铭天没有任何关联,听新圆说你早就不在吕爷爷身边当保姆了,”望向胡铭天,“你现在在哪上班,干什么呢?”
胡铭天始终埋着头,胡媛媛闹得这出最后的受害者是他,吕瀚眠一脸愤懑地起身说了句“好好的一顿饭”,推门出去。
“爷爷。。。”吕新圆连忙起身追出去,留下餐桌旁神态各异的三个人。
吕瀚眠休息了,吕新圆把王兴东送出院门,代驾司机在车旁等候。
吕新圆很愧疚,请王兴东来家里吃饭却落得如此的扫兴而归,她清楚如果不是触及了底线,绅士性格的王兴东不会绝地反击说出那番话,王兴东没有怪她,让吕新圆不要多想早点休息,坐上车走了。
吕新圆返身回来,遇见胡铭天跨出院门,两个人四目相对。
“这么晚了,你。。。去哪?”
“我搬了新家,今晚的事。。。别生媛媛的气,是我不请自来。”胡铭天说完走下台阶与吕新圆擦肩而过。
“等等。”
胡铭天回头见吕新圆掌心托着汽车钥匙。
胡铭天笑了笑:“谢谢,我喝酒了。”
吕新圆望着胡铭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抬头望着在云层中穿梭的一轮明月。
胡铭天坐在出租车上回想着王兴东刚才的话,虽然胡媛媛已经给他讲述了“夺画行动”的整个经过,王兴东说的没错,整件事都与胡铭天无关,并且他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
吕新圆走进房间见胡媛媛挂断电话眼圈含泪,她刚刚跟母亲张美兰通了视频电话,这是胡媛媛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外面过中秋节,过程还如此委屈,胡媛媛编了瞎话说自己和胡铭天一起过的,向老爸胡世杰送去祝福,放下手机回头望见吕新圆走进来。
胡媛媛的泪水扑簌簌地涌出来,每逢佳节倍思亲,她还要编谎言骗父母,吕新圆张开怀抱,胡媛媛扑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你真不生我的气了?”胡媛媛的眼圈红红的。
“谁说的,要不是太晚了早就让你回去了。”吕新圆故意板起脸回道。
“回哪呀?”
“胡铭天新租的房子啊。”
胡媛媛笑着说:“了解的不比我少呀。”
吕新圆明白又中了胡媛媛的道,拿起手机:“还是让胡铭天把你接走吧。”
胡媛媛急忙按下吕新圆的手:“我错了还不行吗?”
“错哪了?”吕新圆坐在椅子上。
胡媛媛坐在床边:“不该挤兑王兴东,惹你和吕爷爷生气,可我不是为了你和。。。铭天哥好嘛。”
吕新圆确实余气未消,但见兄妹二人这般相互揽责为对方着想又被感动,摇摇头说:“有你这样的妹妹真是忧喜参半啊。”
“铭天哥也经常这么说,但我知道喜一定占绝大多数?”
“零零后都像你这么自信吗?”
“对呀,和你们这些上个世纪的人相比,自信是我们最基本的素质。”
吕新圆的确说不过这个古灵精怪的零零后,起身:“好了,说得我像老古董似的,早点休息吧。”
“新圆姐,明晚一起吃饭吧,当作赔罪,就咱俩没有铭天哥。”
“明天不行,晚上有演出?”
“演出,就是你之前说要拉大提琴的那个?”
吕新圆点点头。
“太好了,我要去看,你答应我的。”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胡媛媛走到吕新圆身边:“我最乖了,早点休息吧新圆姐,中秋快乐!”
吕新圆笑了笑开门出去。
第二天中秋节,北京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快到傍晚才停。
王兴东站在衣帽间的试衣镜前试着衣服,昨晚的事似乎激发了他的斗志,时不时看着腕表,又觉得腕表与服饰不搭,拉开抽屉从一排名表盒中挑出一块劳力士金表戴上,吕新圆说的没错,王兴东的衣品的确亟待提高。
手机响起,接听:“好的,我马上下去。”
紫东装饰门口,何子枫背着大提琴盒看见一辆汽车停下,吕新圆走出来,副驾坐着胡媛媛。
“她怎么来了?”
胡媛媛探出脑袋:“我是新圆姐的新晋助理。”
何子枫放下琴盒,吕新圆打开后备箱。
“谁家助理看着主子干活?”
胡媛媛白了何子枫一眼,下车抱起琴盒。
“轻点,毛手毛脚的。”
吕新圆接过来:“我来吧。”
“这么金贵呀。”
“世界各地去哪演出都背着它,弦轴和指板都有些松动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部件更换。”吕新圆关上后备箱盖说。
何子枫说了句“我开吧”坐进驾驶室,吕新圆和胡媛媛坐在后排。
“既然那么旧了,琴盒也破破烂烂的,为什么不换一把呢?”胡媛媛问。
“你今年多大?”何子枫突然问起。
“干嘛?”
“问你几岁?”
“就算我喜欢大叔,也不是逗比型的。”
何子枫气得翻了下眼睛:“新圆,你选闺蜜的标准太一致了,说话比晓晓还噎人。”
吕新圆笑了笑。
“马上十九了,怎么了?”
“那把琴陪伴新圆的时间比你年龄的一半还长,会舍得扔吗?小屁孩。”
“啊,那么久?”
吕新圆讲述了这把大提琴的来历,那是吕新圆小学毕业那年的夏天,凭借出众的天赋和勤学苦练,吕新圆终于拿到了中央音乐学院业余等级考试管弦类十级证书,母亲李佩华用攒了许久的工资给她买了这把新琴作为奖励,从那以后吕新圆把大提琴看作共同成长的伙伴形影不离,就差抱着琴睡觉了,产生了深厚的感情,纵使岁月磨砺破旧不堪也舍不得换掉。
汽车驶进小剧场后院,三个人走了进去。
这家小剧场是吕新圆定期来驻演的地方,北京可能是国内拥有各类剧场最多的城市,尤其是这种只能容纳不到百人的小剧场,风格各异特色鲜明,汇聚了很多有才华的年轻人及其拥趸,小众文化的聚集地。
吕新圆以往都是和林晓晓一同参演的,今天的这场中秋特别专场门票很早就抢购一空,狭窄的后台化妆间里,胡媛媛帮吕新圆化着妆,何子枫调教着大提琴。
胡媛媛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化妆的工作是她主动请缨的。
“怎么感觉跟老上海百乐门似的?”胡媛媛环顾着四周。
“你还去过百乐门呢?”吕新圆对镜梳妆。
“跟我妈去过一回。”
吕新圆和何子枫同时投来惊奇的目光。
“看表情就知道你们糊了好久了,如今的百乐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了,不过我参观过他们的博物馆,看过老照片和旧影像,装修风格和这儿真的很像。”
“多新鲜,这儿就叫老上海。”何子枫哼了一声回道。
原来三个人从后门进来,门脸上“老上海”三个字胡媛媛没看见。
“身在帝都怎么起这个名字?”胡媛媛问。
“老板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特有范儿。”吕新圆回道。
“怪不得呢。”
这时,身边的演员陆续起身离开,隐约能够听见从前面剧场传出的声音。
胡媛媛接茬说:“在这演出赚不到多少钱吧?”
吕新圆和何子枫听完相视而笑。
“笑什么?”
何子枫放下调好的琴弓:“晓晓说的没错,上海人张嘴必提钱。”
“怎么老说她呀,上海人哪得罪你了?”
“王总第一次来这看演出,第一句话跟你说的一样。”
胡媛媛气急败坏地:“上海人也有臭虫好嘛,别跟我提他,昨晚的事还没完呢。”
“昨晚?昨晚怎么了?”何子枫好奇地望向吕新圆。
“别闹了,所有演员都是免费演出,化妆和服装都要自己解决。”吕新圆整理着已经盘好的头发。
“门票永远一百块,赏的是艺术,为的是梦想,压根不为钱,不懂了吧小屁孩。”何子枫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