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城市的黑夜,庄信鸿首先想到的是远处的灯火阑珊,高空被灯光照亮的夜景以及商业街上的繁华喧闹。
随着红枫林公园的距离越来越近,城市的尘嚣也逐渐远离而去。车窗外留下的是安静的人行道和路灯。
庄信鸿深吸口气,对着眼前这位坐在驾驶座位上的“庄信鸿”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噢?我来这里干什么?”“庄信鸿”似乎为他的话感到疑惑和不解,“难道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随便你。”他别过头去。
“嗯——看上去你似乎不怎么喜欢聊天啊。”“庄信鸿”扶着方向盘,扫了眼后视镜,“心情也不怎么好。”
“我哪里心情不好。”庄信鸿把头侧到窗边。
“是吗?那你为什么脑海一直重复着假如月考考好的情形呢?”“庄信鸿”挑了挑眉毛,“还有你被父母暴打的回忆,以及各种不好的想法呢?”
“你分明在胡诌。”庄信鸿环手抱胸,嘴里虽这么说,但语气的不确定却表明得一清二楚,“哪怕是的话,也是你让我看到的。”
“噢——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吗?”“庄信鸿”拉长语调道,“我也不过是把你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而已啊。”
“胡说,我才没这个想法。我不过就是在学校学得太累了,想来外面转转,我相信其他人也会赞同我的。”
庄信鸿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寻找着那个打电话的目标:谁呢,穆逐星?柯博雪?余独行?德怀特?
他的食指尖最后停留在了“徐顷柔”的上面。嗯,未来人应该最是清楚不过了。
庄信鸿没有多加思索,直接拨打了徐顷柔的号码。顿时,出租车内只剩下了庄信鸿手里电话的“嘟嘟”声。
“喂,庄信鸿,这么晚了有事吗?”徐顷柔那头似乎传来了偶像剧的声音。
“嘿——徐顷柔。”庄信鸿拉长了声音,“我现在在外面,我觉得心烦意乱,想去红枫林转转,你觉得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嗯——等等。”徐顷柔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走,“德怀特没回家吗?”
“还没,但这不是——”
“你先等给我打个电话。”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我——”庄信鸿突然想骂脏话,他继续反复拨打着电话,但扩音器传来的无一例外不是“你拨打的用户正处于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他嘴里吐出一句:“我怎么知道德怀特在哪里?”
“要不来点奶茶?我看你没喝完怪可惜的。”
“哇!”庄信鸿被这只健壮的手吓了一跳——德怀特!
他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庄信鸿转念一想,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你到底这几天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德怀特”放下奶茶,沉思了下,说:“我可能在外面打游戏,也可能是找了份晚工。或许我正在和几个女人缠绵悱恻呢。”
“呵。”庄信鸿撇嘴一笑。
“可能我发现你不在家,我正在焦急地找你呢。”“德怀特”把方向盘往左打去,顿时整辆车拐了个弯。
庄信鸿默默看着他,突然间,手机的铃声就好像救世主的宣告一般,让他赶紧掏了出来凑到耳边。
“喂徐顷柔?”
“你听着庄信鸿,现在晚上啊有吸血鬼到处乱窜,你别乱跑了赶紧回家睡觉吧,时间真的不晚了。”徐顷柔的声音来到他的耳边。
庄信鸿想了想刚才听到的声音,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少看点《暮光之城》电影,会把脑子看坏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不对!庄信鸿,你难道不记得你小时候听过的一句话吗:不要在凌晨一点后睡觉,会有坏事发生的!”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庄信鸿身体一抖,看向前方的红绿灯,问道。
“我,我爸教我的,这不是重点!你现在哪来这么多闲心去一个什么人都没有的红枫林逛街啊,赶紧回家睡觉吧!”
嗯,那么她爸爸应该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吧。庄信鸿的思维往往能走到不一样的角度。
“你这算是来自未来人的警告吗?”他打趣道。
“是来自一位朋友的衷心劝解,别再这样了,你自己也知道德怀特这几天忙得后脚跟不上前脚的,就别让他操心好吗!”徐顷柔那边电影的声音也停下来了。
“额,好吧。”庄信鸿嘴上答应了下去。
“那最好。”徐顷柔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她现在对着电脑的屏幕,想了想,脸色开始慢慢变差。
“你要是真是那种人就好了!”
徐顷柔赶紧把鼠标旁边的手机捡起来,迅速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庄信鸿刚刚走出车门,夜晚的空气在秋天的冷意下更是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他凑了眼手机的时间:十二点五十。
“呼——”
他深呼吸着,缓缓向门口的栏杆走去,直到那个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庄信鸿”腰部靠在光亮的栏杆上,他望着庄信鸿正准备走进去,二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真的要进去吗?”
“难道你还想阻拦我不成?”庄信鸿说话带了几分怒意。
“我没有选择拦你。”
庄信鸿微微点了头:“要怪只能怪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
他不再看向“庄信鸿”一眼,直接右手捧着冰块已经化掉的奶茶,大跨步地走进红枫林公园里。
人在犯错的时候都很喜欢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庄信鸿现在也是如此。他漫步在灯光下的红枫林里,感受着湖面吹来的如同海浪般层层无穷的冷气。
庄信鸿索性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将它丢到了兜里的最深处,继续挥霍着自己的任性。
他想着,每个人都有任性的权利,自己这几天忍受了这么久的孤寂,今晚上就只是出来走走又怎么样呢?就算现在什么各方势力都盯着自己,拜托,这种事情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吗?
反正最后都会有他们来兜底,不是,自己这个连月考都考不好的家伙就在这里坐一坐又有什么呢?
庄信鸿站在湖边,在月光的照耀下望着湖里的自己,以及——
“怎么又是你!”
“庄信鸿”站在一旁,冲着他笑着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