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为他父亲擅自离任遭到弹劾,他一气之下上书为其争辩,最后父子二人双双回籍。
此人得魏忠贤赏识,让他官复原职,因其聪慧,深得魏忠贤欢喜,甚至为他向朱由校大进美言,年仅二十七便破格当上了礼部尚书,接了顾秉谦的班。
此人一经上任,便引起了顾秉谦的高度警惕,年方二十七便当上了礼部尚书,再加上深得魏忠贤喜爱,自己这个七十多岁的武英殿大学士岂不是两年就要被其踩在脚下?
在朝野上下再无政敌的此刻,顾秉谦飘了,他开始嫉妒冯铨,向魏忠贤、朱由校开始说各种冯铨的不是,而毫无疑问的,这些话也传到了冯铨耳中。
两人眨眼间便势如水火,互相看不顺眼,经常在朝堂之上打口水仗,奈何每次都是顾秉谦倚老卖老,稳压他一头。
而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想要压过顾秉谦,就需要有些拿的出手的政绩,于是,他有了一个想法。
时节小雪刚过,尚还炎热的天气变陡然降温,短短两三天时间众人便纷纷穿上了厚厚的冬衣,再也不敢光着膀子,一些先前还在念叨天气为何如此炎热的汉子立时闭上了嘴。
气温骤降,正是得了小冰河时期的功劳,这才刚近年底,离过年还有两个月的功夫,气温就已经低到和往年二三月份一般,真要是再过两三个月,还不知道要冷到什么程度。
柳安身为钦天监监正,这些事情自然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这天他刚着新做的貂皮锦袄到钦天监上值,那五官灵台郎罗如望和监副徐光启便了联袂而来,手中各拿着一张羊皮卷。
“柳监正,还请您务必要看一看这个!”罗如望神色凝重,斑白的胡须都微微颤抖,好似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柳安打了个哈欠,随手接过羊皮卷笑道:“罗灵台面色怎地如此难看,莫不是昨夜没休息好?”
说着打开羊皮卷,只见上面画着一副星图,看起来极为深奥,柳安对这个可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他个教化学的你让他看星宿,不是难为他吗?
“这星图是谁画的?!”
“是下官。”罗如望张口说道,还微微向着柳安点头,不知道在暗示些什么。
在罗如望不解的眼神中,柳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画的不错,再接再励。”
“可是柳监正您图拿反了”
柳安一怔,旋即干笑道:“哦,不碍事不碍事,物极必反,一是零,零也是一嘛!”
“我就说柳监正肯定看不懂你们那什么星图,还是看老夫的这个罢!”徐光启不屑的斜睨了罗如望一眼,自傲的将手中羊皮卷打开,递到了柳安身前。
好嘛,上面竟然是一副卦象,柳安顿时神情严肃,仔细端详起来。
“嗯嗯嗯嗯?”
柳安眼睛猛地瞪大,在徐光启欣慰的目光中拍手叫道:“本官知道了!这是乌龟壳子!”
徐光启:“?”
柳安边笑着脱下锦袍边道:“本官就不开玩笑了,两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干嘛非要考较本官呢?”
徐光启和罗如望对视一眼,皆急道:“今年气温如此反常,我们卜卦观星,得知大明将遇千年未有之难啊!柳监正您看这卦象,黑甲倒伏,八门皆惊,此之乃不详,大不详之兆啊!恐怕大明将生灵涂炭,饿殍千里啊!咱们必须速速上报陛下,让朝廷早做应对才是!”
正在烤火的柳安也笑不出来了,缓缓起身道:“你们可确信此事?”
“不止我们,钦天监所有同僚都对这天象略知一二,他们所观皆是不详,这种卦象,就连卦经上都没有记载,只提了一句,若出八门布甲,星狼入腹之卦象,则必将战火四起,王朝更迭,民不聊生,此乃死卦,无解啊!!!”
徐光启一把年纪,屋子里又生着炉火,他竟然能急的出了一头的冷汗,包括其他人也是,皆如热锅上的蚂蚁,好在柳安还未说话,他身为主心骨大家自然听他指挥,若他也乱了分寸,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监副慎言,此话切莫不可外传,传到陛下耳中本官也保不住你们,你们莫慌,让本官先想一想”
柳安先行稳住徐光启等人,开始思考他们方才所说的卦象,只略一思考就明白过来,所谓八门布甲星狼入腹代表的卦象跟他所知的历史走向一般无二,想必是他们算出了因小冰河时期而混乱的气候,才得出饿殍遍地生灵涂炭这个结论。
想到这里,柳安有些惊疑不定的瞥了徐光启等人一眼,其实他以前一直以为这些人都是神棍,拿着龟壳扔几下就能算出命运他是万万不信的,可现在
怎么感觉他自己才是钦天监拖后腿的那个呢?
见柳安迟迟不说话,徐光启急道:“柳监正!您考虑的怎么样了,咱们还是先将卦象禀告陛下吧!”
柳安抬手止住他,严肃道:“徐监副想没想过,你这可是乱国之言?一旦传了出去,则民心必乱,如果民心乱了,大明才真的是岌岌可危啊”
“你们所说的卦象本官早有预料,本官早就请陛下屯粮于陕西,此时国库藏银数千万两,就算是天塌下来,也砸不垮大明。”
徐光启等人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顿时释然了:“原来柳监正早就有对策了,那咱们还大惊小怪干什么!”
“要是柳监正还比不上咱们,那这个监正不成了吃干饭的嘛!”
“咱们就别杞人忧天了,有柳监正在,定不会出问题的!走走,喝茶去!”
打发走了他们,柳安原本还笑眯眯的表情猛地一沉,拿起锦袄就跨出门槛,对不远处的洪峰招呼道:“走!”
洪峰小跑着过来,看了看天色疑惑道:“柳先生咱们干嘛去,您这不才刚到钦天监吗?”
瞥了他一眼,柳安叹了口气道:“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