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俞茂见到这圣旨的一瞬间便要跪下,许攸才赶忙拉住他道:“陛下说了,咱们都是大明的将士,为大明效死,这个旨意不必跪。”
杨俞茂有些感动,对着东北方向拱了拱,这才双手接过旨意,打开一看,这才知晓了事情原委。
秦良玉看完后眼神惊异,讶然道:“这柳安是何等人物?竟能料敌如神,凭着一千兵马就将敌军吓退。”
柳安之名,这些征战沙场的将士自是听说过,但也仅局限于略有耳闻,对他们来说,带兵打仗才是重中之重,朝廷上的人事变动不是很关键,至于什么太师之类的,更是与他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自然没怎么关注过。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能渡过此危急关头,便是因柳安献计,皇帝朱由校力排众议,下旨调动辰州府的兵马,命他们星夜兼程,在马车中放上草人,为他们穿上盔甲,趁着夜色赶到成都府,因夜晚看不清他们虚实,就算是敌人的探马哨骑眼神再好,也不可能隔着数百步认出那是草人,只当是大军来援,这才让安邦彦等人投鼠忌器,吓得赶忙退了兵。
若是等着兵部官员和京师三营的将领们商量出个对策,恐怕成都府早就陷落了。
兵贵神速,柳安用兵之快,决策之果断,眼光之毒辣,实是可怖。
许攸才咧嘴说道:“末将一开始接到圣旨的时候,也是有些不敢相信,凭借末将的这一千人马能做什么,可真按照上面的命令做了之后才明白,柳先生的计谋真乃妙计,弹指间便化解了一场困局。”
杨俞茂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许攸才说的还算保守,没有夸大其辞,若是派施洲卫的兵马驰援,恐怕至少也要今日下午才能赶到,因施洲卫快马不多,大多都是布甲,所以即使距离比辰州府更近,速度却不见得要快。
而这些情况,只有杨俞茂这些朝廷中人知晓,汉生与安邦彦等人私下来信,也不会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所以徐鸿儒等人不知道朝廷派援兵过来需要多久,更不知道杨俞茂是从何时向朝廷求援的。
要想快速支援成都府,只能用快骑沿小路赶来,如果马车上载的真是活人,那速度肯定会慢上几分,时间上也就来不及了,但草人就没这个问题。
看起来是巧合的事情,实则都是柳安算计好的。
柳安一开始打算的只是借着夜色,让安邦彦等人知晓朝廷的援兵到了,令他们不敢妄动,可没想到误打误撞的解了成都府之难,这才让杨俞茂等人如此钦佩。
毕竟他们又不知道柳安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从结果来判断。
短短片刻间,柳安之名便在军中传播开来,众将士们都知道了是柳安用奇兵化解了一场灾难,柳安虽从未在军中显身,但声望却猛然高窜,将士们更是对其赞不绝口,直将其夸成了智略超世,用兵如神的将军,足以和王翦、李牧等人相比肩。
既已退兵,那安邦彦等人率领的部队便没有了继续围困成都府城的道理,与他们干耗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早早回去歇息,阵前退兵,错失了大好时机,军中士气有些低落,向着广宁行动缓慢,大多将士们都垂头丧气,颇有些打了败仗的错觉。
安邦彦等人脸色也是不好看,任谁忽然遭此挫折都会愤愤不平,但胜败乃兵家常事,正如徐鸿儒所说的那般,自己等人这一次也算是打出了威名,将来投奔的豪杰将士肯定多如牛毛,长远来看自己也不算是失败。
想到这里,安邦彦心情才变得轻松起来,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曲儿,这次出征两月,也算是大胜而归,看样子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可就在安邦彦心猿意马惦念起雅茹之时,一匹快马自大军后方向前奔驰,片刻间来到他的身侧,安邦彦正眯着眼心想怎么才能将雅茹收入房中,哪里有功夫理会他,只要不是明军反攻,对他来说都是小问题,随意地摆摆手问道:“何事如此焦急?”
“安,安将军小小人奉命去探查明军援兵数量而归”
那探子有些惧怕,犹豫着结结巴巴的说道。
“哦,可探清了?”
安邦彦随口应付一句。
“探,探清了”
没探清他也不敢来报啊,安邦彦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明军的援兵有多少人?三千还是五千,亦或者还有更多?”
其实不论三千还是五千,对他退兵这个决断的影响都一样,如果是五千援兵的话,说出去他面上也过得去,明军来了五千援兵,自己在实力上也不占优势,退兵也是情有可原,谁能说自己懦弱?
“明军援兵数量是是一千”
“哦,一千啊,果然是不少,这一千”
安邦彦忽然沉默了,他缓缓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那探子,又问了一遍,“多少?”
探子不自觉的将马向一侧移了几分,惧怕的不敢抬头,“一明军只有一千援兵马车上载的都是用草扎成的假人”
肉眼可见的速度,安邦彦脸色逐渐涨红,继而变得铁青,只见他抽出腰间长剑,咆哮道:“混账!!!一千人马就将老子两万人吓退了?!那误报的哨骑呢?!老子要活刮了他!!!”
安邦彦的咆哮声数百步外也听得清清楚楚,落后的徐鸿儒闻言诧异的打马上前,见到暴怒的安邦彦不禁好奇问道:“安将军,你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生气?”
“何故如此生气?!明军用一千援兵就吓退老子两万将士!唾手可得的成都府城也泡了汤!老子带兵打仗半生,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安邦彦将牙咬的嘎吱作响,身体剧烈地颤抖,显然气急。
徐鸿儒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骇然道:“怎么可能只有一千兵马?一千兵马他们也敢支援成都府?!”
“这你就要问那来探报的哨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