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人顺位论之,非福王莫属,可如果福王借这个机会躲在京师不回洛阳的话,那些藩王便会另寻他人,此人,便是瑞王。”
朱纯臣脸色明暗不定,“不过这些只是为夫的猜测罢了,事实如何,尚下不得定论,但让那些藩王们束手待毙,为夫也是不信的。”
就在二人谈话的功夫,成国公府的老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从楼下跑上来,气喘吁吁的道:“老,老爷宫里来人了,是陛下召您入宫呢!”
“来了!”
朱纯臣不见颓丧,眼睛猛地亮起,对担忧至极的朱芳薇笑道:“好了,这些事情你就莫要担心了,好生在家看着,将拍卖会的场地搭建好,明日来的都是权贵,万不可怠慢了,为夫去去便回。”
“大郎!”
朱纯臣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传来,“为夫一直在等,等宫中的消息,既然陛下召见了为夫,明柳先生他们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既如此,瑞王那些人不过是跳梁丑罢了”
老管家对朱纯臣的话毫无反应,在他看来,这都不是他能触碰的层次,更何况他在成国公府中辛劳几十年,早就有了感情,服侍了成国公三代,忠诚自是信得过的。
乾清宫中没有宫女内监,显得有些僻静,只有悉悉索索的谈话声偶尔传来,朱纯臣在殿外整理了一下衣衫,抬足跨了进去。
“臣成国公朱纯臣,叩见陛下。”
朱纯臣身着蟒袍,神情肃穆,看起来极为华贵。
“爱卿免礼。”
朱由校端坐上首,不咸不淡地了一句。
朱纯臣站起身子,发现诺大的乾清宫中除去自己外只有三人,皇帝朱由校、司礼监秉笔魏忠贤以及太师柳安。
柳安三人都不话,目光奇异地打量着朱纯臣,朱纯臣面不改色,拱手道:“不知陛下今日召见臣,所为何事?”
过了好一会儿,朱由校才忽然道:“朱爱卿,成国公爵位传到你,已是几代了?”
“回陛下,自大父朱应槐至臣,成国公爵位已传共十二代。”
“嗯”朱由校微微点头,看不出喜怒,“当年靖难,东平王立下汗马功劳,成祖封其成国公,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万代恩荣,你可知为何成祖要封东平王为成国公?”
朱纯臣想了想,老老实实地道:“臣不知。”
“成祖皇帝号成祖,东平王爵位亦名成国公,是成祖他对东平王的尊敬,封成国公名,也是在想下人昭示,若无东平王,何来成祖?成国公之爵位,便是成祖他对东平王最大的信任。”
“臣不敢当!”
朱纯臣赶忙跪倒,朱由校话的太过骇人,他哪里敢大摇大摆的应承下来?
“起来话。朕问你,成国公之名至今日,已十二代,可曾忘记成祖的一片苦心?”
朱纯臣刚站起来,又再次跪倒,恭恭敬敬道:“公侯万代,皆是恩,成祖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券至今供奉在祠堂,日夜茗香不敢怠慢,臣大父更是在臣时读四书五经前便告诉臣,忠为何物,臣铭感于心刻记五内,无时无刻不想着为大明效命,凡陛下之旨,臣愿为马前卒,鞠躬尽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由校满意的点零头,扬手道:“赐坐!”
魏忠贤亲自去搬了张圆凳来,朱纯臣道谢后才轻轻坐上,也只坐了半边罢了。
朱纯臣是否忠心,早就在之前朱由校便明白,这次问话,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凡皇帝要让臣子做些大事的时候,都会专门问问他,是否记得皇帝曾对他们的恩情,若不是信得过,这次也不会将他召进宫中了。
朱由校的意思,朱纯臣更是门清,诚如他所料一般,这次朱由校专门召见他,肯定是有大事,有国公爵位的不止自己一人,单看周围有资格站在此处的人都是什么身份?
太师柳安,东厂督公、司礼监秉笔魏忠贤,这两位都是朱由校心腹中的心腹,可以自己能坐在这里,便是无上的殊荣了。
朱由校对柳安使了个颜色,柳安心领神会的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朱纯臣的注意,道:“陛下,如今削藩,手段凌厉,恐会引得其他藩王的不满,若他们联合起来发难就棘手了,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朱由校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不错,先生的甚是,依几位爱卿之见,咱们当如何做才能万全?”
话是对着柳安三人的,但柳安三人却都齐刷刷地看向朱纯臣,朱纯臣脸颊抽搐两下,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只得硬着头皮道:“四海宇内,无不臣服于陛下,陛下旨意所到之处无敢不从,就是那些亲王也好,纵使心中不满,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违抗陛下,但当面不敢,背地里却就不好了。”
“哦?朱爱卿有何见教?不妨来,让朕听听。”
“是。陛下手段雷厉风行,有雄主之风范,可却有可能忽略了其他亲王的感受,他们不愿意失去爵位,一定会做出反抗,而他们受到祖制的约束,不可蓄兵,不可干预当地政务,这也是太祖当初为子孙留下的应对之策。”
“然人多力量大,各地藩王都可蓄养几千到一万不等的精兵,而大明藩王何止数十?一旦他们联合起来,力量不可视,再加上世代传承下来的金银珠宝,不知几千万数,若他们铁了心的反对朝廷,朝廷不好应对啊。”
朱由校和柳安相视一眼,颔首道:“不错,朱爱卿所言,正是朕的担忧之处,朱爱卿执掌左军都督府,熟知兵马,眼下这种情况,可有什么良策?”
朱纯臣沉吟一下,拱手道:“臣有二计,一计曰以退为进,正如神宗先帝的推恩令一般,岁减食禄,陛下可借着推恩令逐渐减弱他们的实力,削除他们的兵马护卫,先明面上妥协,暗地里安插人手,待准备万全之时,一击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