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是那合浦珍珠?!”罗袭差点忍不住高叫一声。
“低声点。”陶璜连忙制止,眼神示意,屋外还有一个关彝的代表。
他知道,关彝和罗袭虽然都是罗宪这一派的,但是,罗袭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在罗宪的默许下,暗地里其实还是和王迪走的更近一些,王迪,当然算是自己人了,有些事,要瞒着关彝,但是,罗袭和王迪,就没有必要了,说来,以后很多方面少不了他们的帮衬啊——如果能过了李特这一关的话。
“果然是!”罗袭还是很激动,看陶璜这个样子,很明显自己是猜对了嘛。
合浦,自古以来便以盛产珍珠驰誉于世,此地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四季如春,境内有平原、丘陵、台地、海岸,呈现北枕丘陵,南滨大海,东、南、西遍布红壤台地,中部斜贯冲积平原的地貌态势。沿海滩涂辽阔,海湾开敞,潮流畅通,海域隐蔽,港湾交错,浅海多为砂质或砾底质,浮生物丰富,最适宜珠贝的繁殖和生长,是得天独厚的天然珠池。先秦便有人在此采集珍珠,战国时代开始有珍珠生产加工,秦始皇时已将合浦珍珠作为贡品,派出珠官驻扎合浦强迫沿海珠民下海采珠(“适秦开疆百越,尉屠睢采南海之珠以献”),到了西汉时,这海运便是以合浦为中心,在合浦廉州钟屋湾港出海,一可过马六甲海峡,进孟加拉湾,过印度洋入波斯湾或红海,到达地中海沿岸的大秦(古罗马)诸国。当时外国商人跨洋越海来中国贸易,携碧琉璃、玛瑙、琥珀、香料等交换的,除了丝绸、瓷器这些之外,地方上最受欢迎的便是这合浦南珠了(要不然明代史学家屈大均也不会在其著《广东新语》中给予“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的评价了)。
“看来世英此次得以掌管交州,不仅仅是因为家族在交趾根深蒂固,利于平叛呀,”罗袭平静了一下心态,说道:“更在于平叛之后大规模开采珍珠,给中央,啊,是那吴主,创造大量财富吧?”
“正是。”陶璜倒也不否认这一点。
“只是这合浦的百姓就要遭殃了。”罗袭叹了口气。
“少将军这是何意?”陶璜有些不悦,弄得自己像是祸国殃民的奸佞一般。
“早在数十年前,由于濒年滥采,珍珠资源遭到了严重破坏,世英当我不知?”罗袭冷笑:“要么,强迫珠民大规模开采纳贡,吴主获利甚多,于民何利?要么是禁止民间开采,只准许官方开采,岂不也是断了珠民的生计?世英倒是保住了在交州的势力和官位,吴主也是财源广进,遭殃的,不还是这黎民百姓?我哪里说错了?”
“本来呢,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之前和那王迪沟通之后,此人倒是提供了一些不错的建议,”陶璜实话实说:“王迪王子均建议我在一定程度上放开民间开采,然后官方以合理的价位收购,如此一来,百姓有了生计,陛下也会得到珍珠,皆大欢喜啊。”
“这倒真是个办法。”罗袭点头,而且不得不承认,还真是王迪的一贯风格,有的时候真的好奇,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年纪轻轻,总能冒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奇思妙想。合浦有珍珠,这王迪,又何尝不是大吴的一颗珍珠?难怪父亲大人还是希望自己借着这个机会再次来到王迪身边发展。
李特也是,大好的前景,终究还是在贪念之下迷失了自己,非要和那好兄弟王迪做对,何苦来哉?
罗袭和陶璜有感而发,一阵感慨之后,这才想起外面还站着一位,于是,连忙将代表请了进来,隐蔽掉一些不适合曝光的内容,和他敲定了一系列的计划方案:代表回去联络关彝,佯攻始安;陶璜派人潜行回孙皓那里,借最高领袖的旨意,许之以重利,勾引庐陵周边地区的非官方势力当炮灰(当然,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入局,中央军也要做出点调兵遣将的样子来,至于具体怎么操作就和自己无关了);关彝与陶璜,释放吕兴还未曾战死,交趾郡硝烟未灭的假象,率领主力部队,经合浦,走海路,绕过朱崖郡前往番禺,在番禺登陆穿插至庐陵境内。
因为是临时决定,没有太多的准备工作,陶璜估计,大概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如此一来,洪臣估计是要进棺材了,但是,在其他几路人马的努力下,李特应该还不能完成对庐陵全郡的有效占领,即便地方民团组织顶不住,但是,中央军总能过几招,到时候,以逸待劳,李特必败!
敲定这一切之后,代表就要告辞回去了。
“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其实一开始已经通报过名号,只不过罗袭和陶璜都把他当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选择性遗忘了,但一番交谈下来,觉得也是个有脑子的人,尤其是罗袭,总感觉很面熟,却又偏偏没有打过交道。
“小人名讳不足挂齿,李骧。”代表回道。
“李骧……他日,我等灭了那李特之后,定能再会。”罗袭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这个名字还是没有印象。
“告辞。”说罢,李骧转身向外走去。
“还真是不虚此行啊。”李骧边走边想。
本来是要被邓朗提拔重用的,但是,因为关彝的出现,于是,经王迪出面撮合,邓艾手下一批军士,尤其是感觉有培养前途和价值的青年军官,前往交流合作,这其中,就有李骧,又通过杰出表现,赢得了关彝的器重,看在他熟悉当地民俗风情,又很会见机行事,便成了代表来与罗袭、陶璜敲定一些机密事宜。
没有人知道他和李特的关系(只是在某些局部长得有些相似而已,邓艾等人虽然知道他的名号,却不知和李特是兄弟,王迪虽然知道李骧,却没直接接触过,更何况是罗袭和关彝了),于是,阴差阳错之下,李骧便知道了自己失散很久的大哥,要被人活活玩死的全部内容。
直接回去复命呢还是找机会通知大哥?李骧表面很是平静,其实内心还是有些纠结,告知大哥的话,大哥倒是能早做准备了,但自己也就暴露了,但是如果不告诉的话……
罗袭和陶璜自然不知李骧在纠结什么,他们在为新的问题展开了争论。
“少将军真的要一起同行,走海路吗?”陶璜想再确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