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明显杀意的造访者连续后退，很快后背便抵到了内侧的石门上，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阵阵凉意，让自诩经验充沛的酷若不得不怀疑起石门符号是否还有其他的作用。

黑之阵营今年从来擂台赛事脱颖而出的新任天父看不起来自敌对阵营的背叛者们，哪怕到他手下绝对会成为一员得力干将的人比如酷若，也被他无情地推给首领安排了影卫的职务。

对脱离阴影的渴望让这位真正的带队者克服了对未知的恐惧，缓过气来的他提心吊胆地慢慢离开抵着后背的石门，寻找着先前的声源。

在他出于恐惧接连后退之时，来自对方的杀意便被尽数收回，古堡内静悄悄的，被特意点亮的吊灯也正逐渐停止来回摆动。

“你不知道？”

酷若并不担心自己的动静会被其他队友捕捉到并因此起疑，每个影卫都有相对应的能力，不乏类似于这般会听见或看见未知存在的例子。

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认为迷之城中的未知存在是一位拥有自我意识的游灵——那是绝对稀罕的存在，游灵。

“你来自哪里？”

酷若并不指望能从连自己是谁都不了解的“游灵”那儿得到解答，这个问题不过是例行提问，等到哪天迷之城终于“充公”，黑之阵营的掌权者们肯定也会以各种方式打探摸索这座城池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其中他们也肯定会考虑到“通灵”之类的手段，有许多不同类的魔法能够做到这件事，着重点也大相庭径，刚好各自弥补。

“你……”

胆子稍大了些的造访者张了张嘴，考虑着恰当的第三个问题。杀意没有在变化作寒意入侵自己的身心，但是城堡中可能是游灵的未知存在也并没有再次出声去回答先前的两个提问。

“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现在的模样的？”

酷若是个普通人，不过是有着掌控大气灵力成为魔法使的天赋。他也没有那种沦为例子的特殊能力，看不见游灵和难以名状的其他未知存在。

就连弗尔瑞斯特以及灭绝之兽等等的事情，也只是作为“救济者”以及“影卫”等职位时必须去掌握或是重新习得的知识，久而久之便成了深刻于脑海也是下意识能脱口而出的常识。

“酷若大人，您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古堡二层传来队友发颤的声音，原本就抗拒着进门的影卫出于良心还是发出声音去判断他们的领队是否陷入了幻境之类任何可能的危险。

不过，光是听见那一句又一句的质问声，便足以让这些本就只能做侦查工作的魔法使们一直躲在自己的阴影中，直到献祭结束，武器碎裂。

“不。”酷若简短地回应了对方，他困惑着引诱先前临时带队者开启古堡大门的“游灵”为何完全收敛了杀意，并且不暴露一丝一毫的痕迹出来，继续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对方或许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一切只是试探？

但是酷若不敢去赌，他和其他影卫队友一样，对离开阴影抱有期望，不愿意将生命舍弃在可能是最后一个任务的现在。

“那好吧……”楼上的队友悻悻地答道，语气中却不免混有一丝庆幸的情感在。

“酷若大人，如果发现了什么的话，我们可以先去示意首领。”

伟大的掌权者，万能并且永恒的黑之首领，一定能用最为恰当的方式处理呈现在下属面前的任何事项或者烦恼。

“我知道了。”带队者的语气不带起伏地回复着队友的好心建议，他没打算回应队友心中打的小小算盘，及时撤出也是个不错并且绝对会是安全的主意——可惜现在并不能这么做。

酷若明显感到寒气又一次地席卷而来。

头顶的吊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像不久前那般做出警告性的左右摇摆。

一块装饰在上面、或许本该是镶嵌在上面的透亮警惕不加预示地径直摔在造访者面前，摔得七零八碎。

“咕唔！”

他听见从自己嗓子中下意识溜出的惊恐的喘息声，他发觉自己的手腕在微微发抖，连有着驱灵效果、不怕完全献祭的本命武器都无法握紧。

“你……”

酷若的视野中，除了那些蒙上灰尘和岁月流逝痕迹的家具建材，面向自己的双向扶梯以及角落中和自己一样被震撼到的阴影外，依然没有任何其他生灵。

驱灵的长剑缠绕上了属于酷若的灵力，随时等待着替主人斩杀被自己克制着的猎物。

“你是，游灵吗？”

既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也是为了发挥本命武器的最佳效果——无论敌对者承认与否，长剑都会因为提出的问题进行自我判定，实现出最有利的攻击。

玉色的剑身上瞬间染上圣洁的冷色光辉，不必等待酷若自己出手操纵，带有一丝自我意识的本命武器便自动脱离主人的手朝古堡一层某处飞去！

咣！

金属间的碰撞声响起，刹那间充裕了整座古堡，但是酷若还是没能看见被驱灵长剑捕捉到的游灵的身影。

酷若眉头一皱，接过剑柄，将更多自身蕴含的灵力注入进去——反正那不过是借助大气灵力以及黑之阵营富含的人造源线伪造的复制品灵力源，不值得他去珍惜，能用就去全部消耗掉。

剑身上浮现出一组大小等同却又互不干涉的菱格，其中两对迅速膨胀开来，离开剑身映入酷若双眼中。他本就漆黑的瞳孔变得更为黝黑，其中勾勒出两枚菱形的幽绿轮廓，又被投影到现实中来。

“呼……”他深吸了一口气。

“锁！”

酷若嘴中吐出一个单词，概括了正在发动的魔法的作用，这是他在不断地累积经验途中的收获，能够更加简便地将灵力转换为可被运用的魔力，虽然对灵力源的消耗跟其他手段别无二致，但对魔法使的身体与心灵上的伤害可谓是大打折扣。

投影到空气中的幽绿菱格霎时固定在了其中一出，微微颤动中似乎也说明了未知存在的位置与它目前的状态。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了吧？”

酷若状似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角落中与自己同留在一层的队友现在的状态，那团阴影瘫软着趴在那儿，勉强透露出一丁点生灵的气息告诉他们的带队者自己还活着。

能被感知到的寒意稍稍退去，他看见幽绿菱格依然保持着之前的模样，没能被疑似游灵的某位破坏，对方也想必并没有脱身的能力。

“告诉我吧。”

他们奉命第一批赶来迷之城调查，先行者们摸索完前面的区域，压轴以及最后的精彩点便自然而然地被托付给了后来的真正领队。

仅管首领言下之意是他们有空手而归的资格，但接下这个任务的主要目的……

是为了完全脱离阴影，站在光明之下！

酷若咬了咬牙，精心等待着被束缚住的游灵结束应是毫无意义的犹豫，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来自哪里……不，应该是……”

“你是否清楚，这座城来自哪里？”

“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现在的模样的？”

第二个问题实际上是在问可能是游灵的对方清不清楚自己是于什么时候死亡。

“……不。”

“……我不、知道。”

“来自哪里……我不、知道。”

幽绿的菱格颤动着，困在其中的古堡“主人”可能正在用尽全力挣扎。

“嘻嘻嘻……”

笑声再一次冲进酷若耳中。另一方面，他的眼里也映出了于锁灵魔法中苦苦挣扎的游灵的模样。

那是一个即将消失的可怜存在，穿着一声近现代的奇葩搭配的服装。

那是一个救济者！

酷若一眼就能认出所有纯白救济者们共有的特征，不知是现任钻石魔法使的特意安排还是遗传原因还是什么不成文的规矩，这些家伙从来不打扮的像个正常人。他有见过让自己被绷带缠的严严实实的救济者，也见过画了个小丑装扮，绑上彩带的类型。

“我的名字……”游灵似乎也落下了眼泪，“我失去了名字。”

“不。”酷若愣了愣。

“纯白的战士……从来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