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户,两个蹑手蹑脚“飞”上来的“游客”可以看见空间足够的房间内并没有多少人,穿着制服的年轻人三三两两地分布在角落或是中央的位置,没有成堆成簇地聚在一起。
“真是夸张。”小小咋了下舌,赤珀城说实话占地面积并不算广,但是这里的上位者依然拿大部分的资源来维持这所学院,哪怕真心愿意留在里面的年轻人并不多,而且几乎还都没有成为魔法使的资格。
“真是浪费。”站在小小身边伸手扒住窗沿,其实也无需这么去做的杰塔点了点头,他们脚下通过人造源线延续着灵力供给,不用担心快速消耗手中的武器来保持魔法效果。
这时有个学生似乎发现了趴在教室窗边角上的小小,注意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本来就是跑到这儿偷窥顺便寻找试探目标的小小稍有些不好意西地咧了下嘴,两侧脸颊上浮现出了仿若腼腆的红晕。
那个学生一愣,随即猛然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快步来到窗前,又像是突然间忘记自己想要干什么似的呆立在了那儿,呆立在了与搭档俩隔着一扇窗的位置上。
“诶嘿?”窗外的偷窥者摆了摆手,一时半会也没考虑好能说什么来引入关键话题。
紧接着那位冲上前的学生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挂在窗户上方的不透光布帘自动落下,完完全全阻碍了两个外来者的视线。
“搞什么?这是不是有点太干脆了?”
“怎么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提供一下……好歹也要开下窗户!嗯……虽然窗本来也没锁。”
没料到那位学生会这么做的小小嘴里嘟囔着抱怨道,双手一叉腰仗着搭档还在边上维持着灵力稳定和魔法效果,不怕自己一失足从二层楼摔下去。
对于他而言,二层楼的高度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也许连磨破层皮还得看当初铺路的人们选用的是哪种材料。
“也许是因为被吓到了。”回想了下前几分钟他们的行为,杰塔猜测里面寥寥无几的几个学生兴许真的会被突然出现在窗外的人影惊到,他们大部分都没有掌控大气灵力的资格,只是普普通通信仰着与主流的伪神不同的另一位伪神。
“街上都是听到神降有关的事情就可能发疯的狂信者,我还以为他们花大价钱供养的这些年轻人能帮上点忙。”
“这本来就是你主观臆断。”杰塔探手向前触碰窗户,另一只手握住腰间的断剑——它曾经还是一柄完整的“屠龙巨剑”,在他们从龙之都多莱格离开并且得知这种带有屠龙熟悉的武器如何锻造后,杰塔就再也没有珍惜过它了。
运用灵力包裹住断剑,让它再度进入被献祭的状态,迸发出的魔力光芒纷纷注入到杰塔的双眼中。
他也十分好心地分出了一些给予他的搭档,让加强视力和透过障碍物观察的魔法被同时施加到了两个人身上。
“如果不是事事都需要消耗手上的装备……”杰塔颇为心疼地嘀咕道,知道屠龙巨剑其实并不值钱和他实际上花了一定的钱买下它是两件意义不同的事。虽然不断消耗它也有一种花冤枉钱买了垃圾货物的自暴自弃的情绪所在,但是作为一名有经验的战士,他们自然知道无论何时多准备或节约下一份装备总是好事。
“我是不是还要加上个隐形用的魔法?”杰塔瞅着握于手中的断剑,总感觉它已经坚持不了几场战斗,或是挺不过几次日常巡查。
然而在他们透过厚厚的布质窗帘重新打量教室的环境时,却发现方才还零零星星自习着的学生们居然一个人都不在了。
“他们都跑了?”
只是在自习的时候看见窗外有人偷看,至于吗?还是什么当地的习俗?还是已经跑到我们下面来逮我们了?小小顿时紧张起来,回过头瞄了一眼身下。
底下是没有一个人影的一片平地,再往前就会离开这座巨大校园的范围,回到古建筑、遗迹和街市中去。
“难道我们一定要冒着生命危险跑去街上挑衅当地人?”小小喃喃道,扭头望向身边的搭档,发现杰塔眼中也满是茫然,似乎并不理解他们这种举动为什么会迎来现在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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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珀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搭在面前两位来访者肩膀上。
他们三人的身体迅速变得有些透明,仿佛是成为了一个整体,但是也没有完全地于环境中隐去身形。
感受着从自己身体中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奇妙气息,枯楼忽地就觉得自己心中充满了想要踩到水面上去的渴望,以及保证自己不会落水的信心。
他不变神色地看了一眼赤珀,视线移向与这具身体有接触的对方的手臂,它们毛糙而并不光滑,布满了理所应当出现在这位男子身上的伤口。
这些都是赤珀自己种下的恶果与苦果,纵使治愈类型的魔法或是奇迹能修复、能逆转这种凄惨也可怕的模样,可没过多久他也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又一次于自己手臂和其他地方留下类似的创伤。
这既是尼德林在介绍赤珀时所提到的,也是赤珀无可奈何地陈述出的事实。
发觉了来自尼德林和枯楼共同的困惑眼神,赤珀脚步一顿,双手依然没有放下,清了清嗓子,目光从自己的双臂上移开:
“你们与黑之首领间存在联系,最好还是不要直接进入城内。”
“我带你们通过赤珀湖进去。”他面朝湖面,抬了抬下巴。
紧接着三人的身影变得愈加透明,却好像无论怎么做都切断不了与现实与实体的联系,也没有产生类似欺瞒光影那般的魔法效果。
本应没有条件利用灵力的前魔法使带着他们“飞”到了赤珀湖面上,缓慢降落,满是伤痕的男人第一个落在了“地”上,他的双足平稳地于水面上站好,接着枯楼和尼德林才先后接触水面。
并成功地发现了他们也获得了类似“飘浮在水面上”的能力。
“赤珀湖应该没有灵力通过的才对。”
枯楼默默地将展现在眼前的“奇迹”记录在了属于自己的意识海洋中。他没能听见精灵小姐的笑声,这也许说明她对此不感兴趣,也许说明她并不了解——什么可能都有,而且枯楼也并没有好的手段去试探寄居者皆合作伙伴的想法。
“这是我的能力,也不是我的能力。”赤珀摇了摇头,没有松开双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至少在枯楼看来就是这样。
“是一件遗留物。”
无须解释,是一位魔法使就该了解“遗留物”指的是什么,哪怕这个词单独拿出来是如此得平平无奇,但当它有了在魔法使们间独特的意义所在时,这个词本身就被染上了一层较为耀眼的光辉,给予人无限的吸引力。
枯楼面无表情地瞅了一眼戴在手上的“封印之戒”,什么话也没有说。
“赤珀是很特别的存在。”接受照顾对方的委托的掌权者微低垂着头,仿佛在费力回忆着一些事情,“这也是他不死的奥秘。”
与精灵小姐间互相起了认同心理……主动放弃了掌控灵力资格并换取到了有一定力量的“神的遗留物”……不知道是哪个神……
脑海中一闪而过雷泽尔形象的枯楼闻言“嗯”了一声,他对这位也许以后也见不了几次面的不死者缺乏足够的兴趣——纵使自己的友人看好的是他既不站在纯白一方也不完全听从黑的指令,但是枯楼还是于心中认定他不会也不可能与纯白有过多交集。
所以,等到离开赤珀城后,我们就在也没机会见面了,何必浪费时间来记住你身上的特殊性……枯楼无言地心想,感受着对方放于肩膀上的手带给自己的奇妙触感。
“就像是这片湖泊本身……风平浪静,或是风起之时的波澜壮阔之景——”
赤珀湖本身也是被居住在坡下的人们所忘却的对象,通过灵力构建的渠道将纯净水源带进城里,当地人并没有必要每日每夜地上坡来一片荒芜的景象中取水,他们本身也并不希望去那么做。
“也许,他的特殊性就在于……”
他与湖泊本身联系在了一起,才获得了飘浮于湖面上的能力和掌控一件遗留物的资格……枯楼隐约有了具体的猜测,不过这也只是他的脑内妄想,并且试图以这些胡思乱想来吸引精灵小姐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