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决策关头

与此同时，一些夜军纷纷将手中的长矛向前插去，十几人合力总算在滚木滚到林玄仲面前时将滚木挡住。

危险解除，林玄仲无暇去想他刚才有多狼狈，心里有的只是对身后那些夜军的感激。只是当林玄仲的目光落在滚木两边的几具尸体上时，林玄仲又顾不上去感谢那些搭救自己的人。

刚才林玄仲虽在短时间里把大牛等人救下，但左右两侧有几个士兵运气不好，措不及防下被沉重的滚木边角砸到，砸的血肉模糊，令人无法直视。

以前死在林玄仲手里的人不少，林玄仲看过许多尸体，但现在眼前如此直白的惨状，还是让其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在林玄仲不断想着那几人究竟是怎么死了的时，后面几个士兵在固定滚木后，一个个收回兵器向前跑去，想看看那些被滚木砸着的人还有没有活着的，但可惜的是从七米多高的城上掉落下来的滚木力量太大，即便还有人活着也被砸成重伤。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现在不是哀痛的时间，攻城才是最为重要，后面一名姗姗来迟的千夫长见众人去查看那些伤者的情况，当即怒气冲冲地呵斥众人一声。

“是，”一些人发现上面军官过来，不敢怠慢，纷纷答应一声后，有几人赶忙把新的云梯搭建起来，然后再次向上攀爬。

云梯脚边的大牛神色紧张的过来向林玄仲道谢，刚才要不是林玄仲及时地把其从滚木下拉出来，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中一定有他，所以大牛脸上的心有余悸完全可以理解。

“大哥，别说了，赶紧上去吧！”大牛才刚向林玄仲道谢，大虎凑过来提醒。因为身后那名千夫长的催促，大虎急着要去攀城。

军令如山，每个士兵都必须服从指挥，不管心里对登城有多害怕，大虎此刻也不敢违背上面的命令。

大虎一声催促后，大牛不敢磨蹭，等旁边的人爬上云梯后，对着林玄仲笑笑，大牛又跟在其他人后面再次登上云梯。

经过刚才的事，再次摸着云梯时，大牛依旧有些心有余悸，刚才那种无畏的气势完全不复存在，大牛甚至感到自己的腿脚发软。

而其他夜军因为刚才都目睹那惊险一幕，一个个内心都有些慌张不安，生怕在他们登城时，雪军再抛下一截滚木。与之前的无畏之势相比，夜军的士气已经受到严重打击，好在现在还能依照军令行事。

与此处的情况类似，过去一段时间里，许多夜军惨死在滚木下面，那些滚木不仅对夜军造成的伤害大，而且能有效地阻挠夜军攀城。

一直在关注城墙边上的情况，战车上，赵武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但其内心里已有巨大波动。攻城果然不是一件易事，赵武不断在心里暗叹，同时还在想着若不是他不想错过当下雪军兵少的时机，他宁愿多等一段时间好做一些攻城打算。

或许等皇室送来大型攻城器械，他们再大举攻城，那时会更容易一点。只是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夜军已没有退路，从攻城开始到现在上千米长的战线上夜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万数。一旦撤兵，夜军的士气定会因为今日攻城失利大受打击。

“咚、咚、咚……”城门处，攻城车撞击城门的声响不断，但就是没能撞开城门，而从两扇门上被撞破的位置来看，城门后明显有什么东西做为抵挡。黑乎乎一片，不难想象，雪军用来加固城门的东西异常坚固。

即便夜军能把城门撞破，但凭着攻城车依旧很难在短时间里把门后的东西撞开，雪军似乎根本没做出城的打算，已然将城后堵死。不管此举是否由张元亦下令所为，在赵武看来，今日雪军在守城方面的确表现突出。

战车上，赵武不断估算着己方的人员伤亡。到现在，在那些弓箭手掩护下，已经有不少夜军翻墙而上，与城上的雪军厮杀起来。

四米多宽的城墙上，除了摆放着石块、滚木还有一些士兵的兵器外，留给那些士兵活动的走道宽度只有两米左右。

狭窄的过道上到处挤满雪军，现在夜军上去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死在雪军的乱枪之下。要么被雪军直接从城墙边上插下去，要么碰巧上城之后被雪军合力击杀，然后尸体被雪军从城上扔下去。

同那些尸体一起掉下去的还有他们的兵器，不管是长兵器还是短兵器被扔下去后都会对下面的夜军造成伤害，甚至比坠落的尸体对夜军的影响还大。

混乱的局面在城下随处可见，惨叫声、呼救声、甚至还有辱骂声乱成一片，夜军的阵型越发混乱，没多久，连那些在人群里负责指挥的军官们说的话都难以起到作用。

军心大乱，局势对夜军十分不利，在远处观战的赵武同一干将军们脸色越发凝重，到此刻，众人都已看出来攻城很难。长时间的无畏冲锋没有收效，反而己方士兵的死伤不断增多，一众将军们的士气同样大受打击。

雪军的反抗已经超乎众人的想象，张元亦在赵武等人心中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元帅，与之相反，赵武在诸将心中的形象有所降低。如果赵武不能及时拿出应对之策，此消彼长之下，夜军的士气会越来越低，那在等候的众人会更加心急。

随着时间推移，一些将军甚至想到等他们千辛万苦地把城门破开，再要冲进去时等待他们的一定是严密的弓箭攻击。城门只有那么宽，不适合大军冲锋，雪军的弓箭手应该一直在城门后方待命。而且等到那时，攀城方面的夜军可能已经死伤无数。

诸将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原本出战时，诸人心里都有完整的作战计划，但当面对战局变化时，一个个又都觉得之前考虑不周。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将军现在担心的问题，赵武事先都已经考虑过，当下的形势的确是于他们不利。考虑到城门被雪军堵死的可能，夜军想要登城就只有一个途径，那便是依靠云梯从城墙上翻过去。

利用云梯进城是一个笨方法，同样是唯一的方法，以这种方法攻城势必会带来大量的伤亡。如果事先没有做好预估，那现在只能及时撤兵。

而对于赵武而言，攻城已经开始，若是不能一举拿下西岚关，他们将会错失良机，整个军队也会因为此次攻城失利士气大挫。此消彼长，敌军统帅的形象会在己方士兵眼中愈发强大。

之后等雪军援军一到，夜军将没有任何做为胜战方的优势可言。撤兵易，但是撤兵后的问题太大，而且现在撤兵还违背了皇室要其尽快攻破雪国的旨意，赵武知道当下攻城他们只能进不能退，不然时间一过，雪军援军抵达，夜军将更难以攻破西岚城。

“元帅，雪军的抵抗太过顽强，恐怕长此以往对我军大为不利，”在赵武默默拿定主意时，一名将军左等又等不见赵武发号施令，无奈之下，只好主动向赵武请示。

“元帅，我军的云梯数量有限，要是被敌方毁坏太多，我军前后难以照应，恐怕那时形势将对我们更加不利！”接着，又有一名将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知诸位可有何攻城良计？”两位将军的分析都没错，没去质疑两人，赵武反而想借此见识一下军中诸将的能耐如何。

“元帅，依末将之见，我军当下的攻城策略还是该以拉长战线为主，但雪军增援方便，我们要想把战线延伸到雪军防御薄弱的地方还需要一定时间，在此期间，我军还会有大量伤亡！”面对赵武的询问，一个年龄四十左右，一身英气的将军面色沉静地将他的想法表达出来。

“末将觉得我军此次攻城仓促，攻城器械准备不足，而且对敌军守城方式的考量多有不足之处，所以末将以为在我军尚未出现大量伤亡情况前理应即早撤兵才是，”紧接着，又有一名将军给出自己的看法。

“周将军言之有理，末将同样以为宜尽早撤兵。”

“末将赞成撤兵。”

……

那周姓将军的分析很有见地顿时引来许多将军附议，但战车上的赵武一直没有说话，所以一干将军还不清楚赵武的打算。

其实撤兵方面，赵武同样已经考虑过，目前撤兵还在合适的时间之内。一旦这段时间过去，撤军带来的负面影响会同之前赵武考虑的那样，到那时，局势都会朝着对夜军不利的方向发展。

不管怎样，考虑到败战的后果，赵武依旧不认同撤兵的对策。另一方面，刚才一位将军所说关于拉长战线的提议正是他们最初定下的攻城策略之一，可以说是赵武要坚持作战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旦战线拉长，雪军的防御物资势必会出现供应不足的情况，那样一来，夜军能够攀到城上的人数自然越来越多。另外，在夜军到来之前，留给雪军部署的时间很短，赵武不认为雪军有用不完的守城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