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的眼睛里直冒火，骂有骂不过这么多人，准备跑路。

人群中，总有那么一两个充满正义的人，想走？门都没有。

一个六十来岁的大爷，膘肥体胖，搭眼一瞅，年轻的时候就是卖力气的，横在瘦子面前：“小子，今个你是道歉也得道，不道歉也得道。”

这事要是放在唐浩身上，想都不用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放在正当年的小伙子身上，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凭什么道歉，我骂你们了嘛？”

唐浩又一次发挥了他搅屎棍的特性，老好人似的：“小伙子，一看这大爷就是练家子，你还是跟大伙道个歉吧。”

本来瘦子还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道歉呢，唐浩这么一说，打死都不能道歉，嘴上对唐浩骂了一嘴：“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我给你道歉，你算老……”

话都没说完，六十岁老大爷一把拽住瘦子的脖领，骂道：“糙他娘的狗臭屁，吃屎的畜生就比你这张嘴干净。”

挣扎，反击，挣扎……

唐浩见势，丢下手中的衣服，跳下车。

“别打了，大马路上的，别伤着自个了。”唐浩上前劝架，其他人也纷纷加入了劝架的队伍。

劝架的人要拉开两人，唐浩趁其不注意，照着瘦子屁股上连踢好几脚。

“谁他娘的踢我。”瘦子在人群里骂骂咧咧。

唐浩正准备抬脚再来一脚，不知道从哪伸出一只大凉鞋，照着瘦子膝盖去了一脚。

瘦子注意到唐浩，伸着手指着唐浩：“是不是你？”刚说完，尖着个嗓门：“谁他娘拧我。”

五六分钟的工夫，瘦子与老头被拉开一段距离，有人拉扯着，老大爷更加嚣张：“臭小子就是欠收拾。”

瘦子还想嘴上逞英雄，唐浩打断瘦子的话：“行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你这要是给大爷大妈气个好歹的，你砸锅卖铁也不够，这么大的人了，懂点事。”

浩子扳过瘦子的身子，朝远处推。

瘦子眼见打不过，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转身走了，那背影的屁股蛋子上还挂着一个大脚印，唐浩下意识的抬起脚，看看自己的鞋底，心里想着，明天不能再穿了。

“大爷大妈都别生气了，犯不着跟一个四六不懂的人生气……”

唐浩继续讨着顾客的欢喜。

瘦子走远，确认唐浩看不到他，抬起胳膊肘看看，不知道是哪个老太太亲掐的，都青了，腰也酸疼。

吃了一肚子的亏，瘦子走到北成市一处废旧厂房里，见到正在清点货物的胖子，大吐苦水。

“哥，姓唐的那孙子太不是人了，骗我不够，还合起伙来打我，你看给我身上掐的……”

谁知这胖子此时肚子里有多少气，上前就给了瘦子一巴掌，揪着脖领就往那几麻袋货物上丢：“丢不丢人，人家都把你给玩了，还能不认得你这样狗脸？还找上门去，要是我，打不死你。你瞅瞅你进的这些个货，还有大袄子。”

“谁知道那孙子这么鸡贼，骗我进货。”

胖子一脸嫌弃的看着瘦子：“还鸡贼，你但凡能动点脑子，大夏天能给我进袄子回来？”

……

入了夜，天边西南角上挂着一轮明月，月亮越是通亮，星星就会少，零零星星的遍布与空中。

一处卖吃食的小摊上，靠近路边的一个桌子前，唐浩翘着个二郎腿，手中筷子夹着一个饺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跟个傻子似的在发笑。

“唐兄弟，你琢磨啥呢？”老贺不解，自打与唐浩做买卖以来，老婆孩子在县城，一去一回两天就折进去了，几乎没怎么会过家。

唐浩从思绪中回过神，看着胡子拉碴的老贺：“我瞅这你这人，没个媳妇走就是不成，才出来几天，混的跟个要要饭的似的。”

“那不忙嘛，我现在是一睁眼就琢磨着咋卖衣服，一闭眼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老贺说到这，话题转回来：“你别打岔啊，我差点让你给拐跑了，你笑啥呢？”

“这不是今天那二傻子嘛，我进货那天，老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唐浩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哈哈，我说呢，他咋一上来就说咱衣服不好呢。”老贺大着个嗓门，吸引了周围吃饭的人，老贺赶忙双手合十，对其他人道：“不好意思，我小点声。”

老贺压低声音对唐浩道：“那这小子这一趟得赔不少钱吧。”

唐浩夹起饺子，沾了点醋，丢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赔倒是不能赔，就是暂时不好卖。”

“暂时不好卖？”老贺问。

“我当时就是想逗逗他，光挑的秋装跟袄子，有点脑子的，谁夏季进秋装？我也没琢磨他能这么傻，想都不想就订货回家了。要说，我良心上还是个好人，给人留了条路，货压一季，到了秋天，把成本赚回来没啥问题。”唐浩说道。

“唐兄弟，你这脑子咋长的，转悠一圈酒能憋这么一招。”

唐浩痞笑一声：“脑子好使，爹妈给的，先天就好使。对了，你留意一下，就这货要是想把货甩出去，你就接了，他们成本价是一块六进的货，你一块五收，多一分钱都甭给他。”

“你不是说不好卖吗？”

“脑子好使啊。”唐浩玩笑道。

老贺不继续续问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唐浩不可能把他的生意之道教给他的。

实际上，在唐浩心里，确实没把瘦子往死路上逼，压一季，是能赚个成本价，但是耗时又费力，还有个解决的办法，入了秋，天气转冷，换衣时节，多走点路，去偏远的地方低价清仓，还是能赚一波蝇头小利的，但是，前提是卖货的人腿脚得勤快，就像唐浩刚起步的时候走街串巷差不多。

上来就想分蛋糕，想的怪美。唐浩又不是圣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一套在唐浩这一块不好使，瘦子赚了一分，唐浩就赚少一分，唐浩的蛋糕，咋能那么容易吃，老虎还知道护食呢。在唐浩眼里，别人不哭就行，自己乐就够了。

唐浩在小摊上，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智慧里，越想越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