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将天地伟力归于一身,有种种不可思议之手段。
做起挖土刨坑之类的事来,修士也比凡人要快得多。
如控土术,此是炼气修士便可修炼的小术,可搬运土石,用以挖掘立井也是十分好用。
可惜张崇虽身具土灵根,土行法术却习练不多。
飞剑犀利,破土碎石不在话下,张崇拿出潜渊剑尝试了一下,发觉不甚好用,遂弃。
初明婳乘着白鹭飞走,说是要去看看她的小旋龟有没有跑掉。
老商在象猿的指挥下把原先布置的阵法收起,换到入口这里。
张崇望着地面苦思良久,终是忆起了自己久不动用的一道法术。
他手掐法诀,真元汇聚,而后朝地上一指,打出一道灵光。
土石流动起来,汇聚堆高,渐渐有了一个人形轮廓,腰身粗壮,五官模糊。
待此土傀长至一丈,张崇法术一收,稍作打量。
“久不习练,这土傀术却是有些生疏了。”
此土傀得了指令后,立时迈开大步,两只蒲扇大的手掌往地面一插,左右开弓,挖掘起来。
土傀力气极大,摧残土石如揉面般简单。
张崇想着,可惜魏茵不在这里,不然为土傀炼制一把大铲,区区百丈深度,料想一个时辰也就够了。
张崇立在一旁,做个监工,每隔一刻钟左右便为土傀补充灵力。
如此过得大半个时辰,张崇真元消耗巨,而土傀也是挖到了三十多丈深。
土傀挖的立井直上直下,张崇跳下去,同时散去了土傀。
脚下已不是泥土,而是岩层。难挖倒在其次,花些时间、费些力气也就是了。张崇比较担心的还是地下那个可能的强悍存在。
不过象猿、初明婳好似都不如何在意的样子。
张崇返回地面,回复了真元后又凝聚出土傀,继续往下挖掘。
次日,一个隐匿阵法在洞口周围升起。象猿跃入洞口,来到张崇身边。
土傀已然挖掘了六十多丈深,而且并非竖直向下,中间还调整了几次方向,地道总长当不下百丈。
象猿探查了一番,道:“再往左下二十丈左右有一地穴,看起来是四耳鼠挖掘出来的巢穴,借道于它,当能节省些时间。”
张崇:“四耳鼠晚辈倒未曾听说过,不知这妖兽是何实力?”
“观它地穴规模,当是二阶。此兽擅聆听,喜群居,胆子不大,与它借道一行,当不会有问题。”
一只二阶妖兽,那倒还好。
土傀调转方向,张崇以乾坤袋将它挖出的土石收起,如此又挖了十余丈,张崇真元消耗过半,遂停手。
他散出神识,也是感知到了前面有一条地道。
一鼓作气挖过去固然可以,但是那样一来,丹田内真元也会所剩无几。张崇散去土傀,回到地上与象猿商定,待真元复满再继续。
日落时分,许多昼伏夜出的走兽开始活跃起来。
张崇在洞内驱使土傀,挖没两下,忽有隆隆声响传至洞内,碎石、土块窸窣落下。
张崇心道不好,这地道怕是要塌,当即一催轻身术,就要退走。
然则地洞狭他刚跑了几步,前方土石便已经轰然合上。
撑起灵光罩,张崇回身落到土傀身旁
地面之上,一阵巨响传来,老商赶紧跑到洞口查看。这一看,立时大惊,洞塌了。
他大叫到:“前辈,不好了,张前辈他被埋在下头了。”
同时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张崇是筑基修士,就算被埋了,一时也死不掉。自己这么个炼气一层的孱弱老修要是也在下头帮忙,此番焉有幸理?
被埋在数十丈的土层之下,张崇此时正在想办法。土傀在坍塌时给张崇撑起了一点空间,张崇待坍塌结束后,便收了土傀术,节省法力。
“可惜当初习练土遁术时未能窥得门径,一搁置就搁到了现在。要是有土遁在身,这区区土石如何困得住我。”
这无用之语说完便罢,区区土石还要不了他一个筑基修士的命。如是情形不妙,张崇又岂会有悔这悔那的心情。
“如是原路返回,因为有之前地道塌后留下的缝隙,自己和土傀一同动手,半日便可出去,这几方空间也够我换气了。而且以象猿前辈之智,定然会设法助我”
“若继续往下挖,挖到那四耳鼠的洞穴里,这无疑会快上不少。但要是它有堪比筑基后期的实力,又或者族群庞大。我一人遇上,却是凶险。”
如何取舍自不用说,当是以稳为上。
张崇复又凝出土傀,自己也是抄起飞剑一同上阵,卖力挖掘起来。
挖没两下,张崇忽觉不对,怎么上边土石又要塌下来?
如此毫无征兆,分明是有人在暗施控土一类的法术。
张崇心中一凛,神识散出,奈何土层阻碍,难有发现。
上方土石哗哗落下,张崇被困地下,只觉得束手束脚,施展不开。他先以灵光术护身,而后纵身一跃,融入土傀体内。
土傀术的这一变化乃是张崇炼气期时所用,此时使出,其实算不得多好的应对。只是此番情形与寻常斗法不同,敌手踪迹尚寻不到,地形也是于他大为不利。
张崇法力一催,但见土傀把周围的土石都是吸附到身躯上,体型也是不断膨胀,渐逾三丈。
土石压来,不留半点空间。
张崇躲在土傀体内,忽感一阵挤压之力自四面八方袭来。
“这分明是控土之术,不算高明,此时此地却可以将人生生压死。”
土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抬手动脚都是十分费力。张崇却只得不断催动,令它以泅水姿态往上“游”。
张崇一边抵抗重压,一边催动土傀上游,真元消耗自是不如是一直与那暗处的敌手这样僵持下去,那真元耗尽之后便只能束手待毙。
他心下想来,“这地下深处,遇上人修的可能性极小。而且若是人修,只以控土术与我耗着也是奇怪。想来多半是接近了四耳鼠的领地,引得那妖兽作祟。”
张崇思定,待会假装真元大耗,停下回复。如是那妖兽胆不敢接近,那便继续撤回地面若是个胆子大的,那便以雷神之握杀之,即便一击不成,还有湮魂神目可用。
过不多时,张崇停下,取了灵石出来回复法力。
等了一阵,仍不见那四耳鼠踪迹,只有这无处不在的重压提醒着张崇,他遇到了一个极有耐心的猎手。
如此下去,闭气就是个要命问题了。
难不成要被憋死在这?倒省得埋了。
也不怪张崇此时此刻还有心情胡思乱想,他这回又不是孤身犯险,实在不行,往秘境空间里面一钻,等待象猿来援就是了。
就是怕被老商、初明婳瞧见,生出麻烦。
“妖兽蠢笨,我还是要动动脑筋才行。诱它不出,那有无可能将它惊走?”
“要不然还是继续往上,象猿他们总该来接应一下吧。”
思虑间,张崇忽感周身压力一轻,身旁的泥土被排开,象猿化身的身形自土中浮现出来。
张崇撤去土傀术,“象猿前辈。”
“那小东西被恶气影响,习性生变,已经被我惊走了。小友先继续挖掘通道,我在此坐镇,当无意外。”
张崇惊喜之余,不禁心中腹诽,“四人合作,一个干活。”
一边驱使土傀,一边在乾坤袋里翻找出记载土遁术的玉简,重温起来。
“前辈,敢请教你适才所用的可是土遁术?”
象猿:“然也,若吾正身在此,倒可以携你三人土遁,也不必如此麻烦。”
“晚辈之前也是有幸得了一部土遁术,但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头绪全无。”
象猿并不介意指点张崇一二,“土遁之入门关窍,在于化土为液,以身作鱼练到高深些,就是御土如御风,土遁胜飞遁。”
这些话在玉简也有,意思大致相同,写于总纲之中。
“欲修土遁,先学控土术。”
张崇:“咦?我在玉简里上来就是将如何调用真元,改换土性,却没讲要先学控土。”
象猿:“控土术乃基础,可助人熟悉土行变化。你若是天赋异禀,悟性高,那自是不用去学。寻常人修炼都是一步一步来。至于为何没有写在玉简里,你若是有师承,自有师长指点你此处关节。若无师承,著者又何必管你?”
张崇:“也是,没个师父,就是有这点难处。幸好得遇象猿前辈,几句指点,晚辈已是受用不尽了。”
“往后你与我栖圣宫多的是因果,且好生修炼吧。至于这土遁术,我观你所修功法非是土行,纵有土灵根,修炼起来也是事倍功半。筑基寿短,于此耗费精力并不明智。”
张崇一思,也觉有理。以后若有机会,再寻一部木遁来修炼才是最佳。
晃眼过得一个时辰,一条近二十丈的地道被土傀在岩层中生生挖了出来,与四耳鼠的洞穴仅有一尺之隔。
想着这段地道只需一个控土术便能摧毁,张崇不免感叹毁易建难。
张崇持定潜渊剑,在石壁上劈斩四下,地道立时打通,滚滚黑雾自洞口涌出。
张崇灵光护身,跃入四耳鼠的洞穴内。
他左右一看,立时发现了一双冒着幽幽绿光的眼睛。此间昏暗无光,看不清那妖兽的体型。神识探去,就见那妖兽飞快地溜走了。
脚下是一级级台阶,显然是人造,非是妖兽所挖。
象猿:“看来由此往下,当是直通灵穴。张崇,你在此回复法力,把地道打通。”
说罢,象猿沿阶而下,消失在黑雾之中。
此间满是恶气毒瘴,环境恶劣,炼气期在此只怕撑不过一个时辰,纵是筑基期也不好受。
张崇心道,索性无人,倒不如进秘境空间内看看,乾元殿议事也该有个结果了。
张崇神识一动,原地消失。
秘境空间内,魏茵留书一封。
据她师父阵阁阁主胡玄乙透露,这回一连几天的议事,讨论事宜颇多。
张崇较为关心的吴织私炼一气丹之事,最后并无惩罚降下。到底是掌门嫡脉,不比旁人。
左应皓先开始倒是一直要求彻查五色灵米的来路,但要雷应劫提议要一笔笔查清宗门治下所有五色灵米每年的产量、去向,各家又不肯了。
齐、苏、左三家,哪家都没种五色灵米,但每年开炉炼制一气丹都是少不了的。
左应皓要求处死杨小月,但齐臻不露面,也只能先把她关在寒牢里听候发落。
左家的长老左应兕给从寒牢里放出来了。
内外门的制度最终还是废除了,和光殿左忘如今身份一变,不再低其他殿主一等了。
其它还有许多,魏茵没有细细打听。
张崇看罢书信,安下心来。
宗内无事,此番倒正好探一探宝。
待真元复满,张崇出了秘境空间。
又是一日苦工,连通地面与灵穴简陋地道终于是完工了。张崇连续使用土傀术,神识消耗不颇感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