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七腊八，河里冻死鸭；按照农历，这个时候一般都是三九天，是最冷的时候，不过上海靠海边，感觉冬天好过多了；比老家暖和得多，比江宁也好很多。

中国百姓还是特别重视过年的，杨孟晗也一再交代后勤部搞好年节工作。巡防营一直伙食不错，这个年代能天天吃饱饭就算小康之家了。沪上靠近大海，鱼比较便宜，现在还不是后世化肥农药泛滥的时代，所以有水就有鱼，不但有江鱼、太湖鱼、小河鱼，海鱼也不少，而且还不贵，嗯，小毛杂鱼比豆腐贵不了多少。时下的上海，肉比鱼要贵得多。所以鱼成了部队补充蛋白质的主要来源。

中午是换着花样的鲜鱼，早晚是咸鱼、豆腐干、雪里蕻熬出来的小咸菜，米饭、馒头管饱；对大多数从乡下来的士兵来说，日子好得不要不要的了。

腊八这天，部队完成编组，新的军衣、军帽、军鞋、武器发下去了；炮兵武器没到位，临时也从道台衙门、或者拜托领事馆从商船上先借来几门，作为前期训练器械。

新军服跟绿营的大褂子相比，精神多了，穿了新军服，背上长枪，加上训练了两个多月的队形，有点后世军队的模样了；有点遗憾的是，杨孟晗现在还没想好领章帽徽怎么弄。

周家丫头穿起军装来，没有了原来穿农家便装的土气，武装带一扎，小皮靴一蹬，蛮好看的。周丫头要领一支长枪，杨孟晗没理她，只给她配发了从旗昌洋行仓库里顺手弄回来作为军官配枪的柯尔特左轮手枪；没想到这丫头到靶场一试枪，还非常有感觉，左右手都能开枪，还打的非常准。就跟杨孟晗死磨硬泡地非要配两支枪，不给就眼泪汪汪地杵在办公室门口；嗯，已经有进步了，搁以前，小脾气上来，恐怕已经要抡棍子打人了。

给配上两支枪，美了，高挑挑的个头，利利索索的军装，有点高跟的美式军靴，腰里夸两把手枪，真有点英姿飒爽的味道了；杨孟晗那一刹那觉得自己之前怎么没在意呐？嗯，不是没有美，是你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嗯，由于杨孟晗的神迹，双枪老太婆提前一个世纪新鲜出炉了；哈，不对，双枪小太妹更贴切一点。

小梅子看得眼热，也非要领一套军装；把最小号的穿身上，都桄榔桄榔的，她还挺美；后来也非要一支枪；那不能理她了；小丫头就把杨孟晗的配枪挂身上了。

杨孟晗拿她没办法，就说：挂着玩一会可以，别乱开枪，别去打鸟打野鸭子啊。

不说还好，一说，两个丫头没影子了，就听到营外芦苇荡里一会一声枪响......

晚上回家，杨孟晗还想好好喝点腊八粥呐，桌上就一个菜，砂锅焖的一大锅野鸭肉......

蓝婶很少过秦园这边来，从一开始，她对秦芸娘就有点看不上；后来，秦芸娘老喜欢出头露面的、风风光光的；蓝婶她就更不待见了，觉得芸娘有点不守妇道，不是好女人，就有意无意地远远避着；杨孟晗的态度，蓝婶也没办法，也就自己眼不见心不烦。好像是就一开始刚搬家时，过来一两次，最近，根本就不上门了。

晚上，杨孟晗吃完饭、溜会腿，好不容易今天有空，刚要进书房准备写点东西呐，蓝婶就过来了。

看蓝婶一脸严肃，气鼓鼓的，知道她找自己应该有事要说，就把她让进书房。

蓝婶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三公子，你太惯着小梅子了。

杨孟晗摸摸鼻子：蓝婶唉，好像一直都这样呀。

蓝婶没好气的说：以前就惯得没相，现在更上天了，天天舞枪弄棒，今天还在芦苇荡疯了一下午，这还怎么得了；方家小姐进门后，这还怎么是好，我那还有脸见方家小姐......

杨孟晗是后世的习惯思维，本来没想那么多，经蓝婶这么一说，觉得这好像是个问题；大家都不守规矩，后宅不宁是肯定的；大夫人要是强势点，小妾受宠，啰嗦事反而就更多了，而且，按这个时代的规矩，男人是不好插手后院的家事的，都是当家大夫人说了算。

而且，军营规矩就应该严厉点，小丫头老是在营区晃晃荡荡的，其他人有样学样怎么办？今天擅自出营，不按军事条例就乱开枪，也会是一个很不好的开头......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个责任在自己头上，嗯，以后，家庭和军营要严格的分开。

杨孟晗向蓝婶一再保证，以后不带小梅子去军营了，蓝婶气才慢慢消了；后面还顺口问了一下蓝婶对春节的安排；言下之意，如果秦芸娘不回江宁，是不是两个院子合在一起过年，人家芸娘就一个人，独自过年挺孤单的。蓝婶撇撇嘴，勉强没有反对，算是给三公子面子。

说着说着就夜深了，材料也写不成了，就招呼上馨馨，和蓝婶一起回那边院子，也想早点去看看小丫头被老妈收拾得到底有多惨。

边走边说闲话，无意中想起来，大毛不小了，其他同龄人，孩子都打酱油了，怎么还没娶媳妇呢？就问蓝婶。

蓝婶叹口气：小梅子她阿爷，在小梅子三岁时，生了一场大病走了，为了看病，家里几亩地全搭进去了，就剩下两间快倒的破草屋了。是太太心肠好，收留了我们，不然我一个妇道人家根本养不大他们三个。家里条件太差了，说媳妇本身就难，前年好不容易托人说一个，人家大人也差不多点头了；可大毛不知道听谁鬼讲，说人家女娃是大脚，死活不愿意；后来去年随你去江宁赶考，就拖下来了......

呵呵，杨孟晗被逗乐了，没想到，笨不溜叽、憨不溜叽的蓝大茂，竟然还学人家酸儒生，也是个三寸金莲控！太有喜感了，瞎凑什么热闹哦......

第二天，周丫头见就杨孟晗一人进办公室，还有点意外：咦，小梅子呐？

杨孟晗没搭理，让人把袁祖志、周立春请来办公室，跟他们说：小梅子在军营乱走乱动，不符合营管条例，已经被禁足在家了；以后非巡防营官兵，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进入营区。还有，昨天擅自放她们持械离营，翔甫你查一下，值日军官是谁，在岗哨兵是谁，都写检查、关三天禁闭。

袁翔甫笑笑，露出早该如此的神情，就去落实了。

杨孟晗侧身对周立春说：周叔，周秀英昨天是和小梅子一起持械出营的，你把周秀英也关三天，女孩子家不方便，就关她自己小屋里；你负责监督。

没想到这事后来还有花絮，那天站岗的，碰巧就是杨孟怀，悲催地又被关禁闭室了。孟林还逮住机会挤兑他说：坏哥呀，你以后呢，离周家丫头远点吧，她是你命中克星呐；你看，碰到她一次，你就被关一次......

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孟怀，竟然一脸晦气地有些信了；从此怕了周家丫头，远远见到都绕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