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罗芳伯后人
大阿哥杨孟昭、敏体尼及大夏公司一帮人留在了启德港;因为大阿哥到了,杨孟晗就不再过问行政方面的事情。交代一声蓝新宇蓝仁鸿,让他暂时留在码头,留下侦察排和一个警卫排,和村民自卫队一起,接管码头防卫工作,等待凌幼樵回来。
并和启德港当地政府进一步协调,恢复港口灯塔;也和敏体尼沟通一下,听听他的建议,着手规划修建港口护卫炮台的相关事宜。
自己则和汇合后的新启德独立营和警卫连,跟随着军属移民,沿着新修的大马路,几千人浩浩荡荡,前往立春县。
蓝大盛还是有点二皮脸,竟然没羞没臊地,牵着马把夏洛特直接给驮回来了,也不问人家老敏体尼一声。
嗯,他还要点脸,知道自己现在是军官了,太那个啥不太好;不然,搁以前,只要夏洛特不反对,和夏洛特共乘一匹马他都敢;想让二毛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哼,且等着吧,杨孟晗到现在还没机会见过。
法国小妞笑咯咯地骑着二毛的军马,蓝大盛在一旁神采飞扬、有说有笑地走着;两人法语夹着中文,中文夹着法语,一路叽里咕噜、嘀嘀咕咕;也不知道那来这么多废话。
惹得小梅子独自在马车上气鼓鼓的,这还是我原来那个二阿哥吗?跟我咋一点都不亲了呐?我可是几千里地专程赶来的呀,嗯,至少名义上是酱紫滴,对吧。除掉在码头跟自己哼哼哈哈说了两句话,就一直跟这小鬼妹黏糊在一起,卿卿我我,唧唧哝哝。有了老婆,亲妹妹都不要了,甩到牛尾巴上去了?我二阿哥怎么会这样呐?
杨孟晗在路上,简单地听取了周立春的上月蒙脱拉度战斗报告;也把杨孟晗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怎么听着像是故事里的事呢;红毛殖民地军队,什么时候这么菜了呀?难道周立春碰到的是假红毛?
等看到实实在在的缴获清单和歼敌数字,真金白银地摆在那,比上次帮戛之战收获还要大,由不得你不信。
但对周立春创造性地使用卧地射击、散兵突击、胸墙伏射等一系列新战法,却非常意外惊喜,这不是天才,又是什么?也许,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改变,让红毛憋屈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周立春自己恐怕都没想到,他的这个战例,把陆军战术引入到了一个新的时代。
真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啊!很多人,就是缺少一个机缘,缺少一个风口,缺少一个舞台,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淹没在芸芸众生中了;一辈子一个浪花都不翻一个。时势造英雄,有些人,很幸运,抓住机遇,一遇春雨即化龙,鲲鹏展翅千万里。
如果不是英丫头一棍子的机缘,也许,就像历史上一样,为着给乡亲们出头讨个公道,一步一步,走上扯旗造反的道路;最后,为了掩护女儿和师弟撤退,一把大刀,断后阻敌,拼了老命,力战而亡。女儿和师弟虽然逃入刘丽川把持的上海县,也只是多活了一年多而已;父女人都是悲剧时代的悲剧人物。
杨孟晗当初接受周立春,是因为历史上,他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血性汉子,不是一个打家劫舍、贩鸦片的刁滑之徒。
而现在,却成了为国家、为民族,征战海外的领军人物、战斗英雄;更无意中创造了陆军划时代的新战术,军事史上都会留下辉煌的一笔。看这态势,人生旅途,更进一步,更上一层楼,真不是没有可能的难事了。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果然如是也。
杨孟晗特别交代凌启珙凌蔚樵,再仔细地把战斗经过,到各排班,认真了解一下,连同上一次帮戛之战,写一个详细的作战案例分析报告;日后,在巡防旅内部大力学习推广;尤其是对周立春肯动脑筋,不拘泥于教科书,大胆创新,更要大书特书;让每一个官兵都要知道,世事在变,敌人在变,武器在变,一切都必须跟着改变。
要求语言平实、客官、详细,作为将来巡防旅各级部队长学习材料;也作为典型战例,列入未来军事学院的教科书。
同时对这么短时间内,形成这么强的、有战斗力的队伍,让杨孟晗对独立连很期待;交待周立春安排一下,杨孟晗要检阅一下这支英雄部队,看一眼实战演习;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并琢磨如何给与相应的奖励和表彰,猛虎连和战斗勋章应该是必须的了。
凌幼樵是第二天中午才回到启德港,并给杨孟晗带回来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
水上支队是一直追到山口洋附近,才把最后一艘红毛船追上;一路追杀,迫使红毛船搁浅在港口边的海滩上,升白旗投降了。
山口洋码头看着规模,没有现在的启德港规模大,比之前的帮戛要大些。码头远处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张望,看着都是清朝汉民的装束;凌幼樵让黄山号、九华山号保持警戒,定远号缓缓靠上码头。
凌幼樵带着一连士兵,下了码头;一边派人受降,一边派出搜索小队,向远处张望的人群走去。
虽然不认识旗号,但船上的汉字,汉民还是认识的;搜索小队没走出多远,已有汉民主动迎上来;搜索小队把几个汉民带回来了。
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个时代算是人到中年了),瘦精精的,一米七五的样子,眼下时代也算高个子了;看着像是读过书,斯斯文文,像个乡绅。快到跟前,来人抱拳施礼:请问可是朝庭水师?
凌幼樵:本官大清海关巡防旅水师少校司令官凌幼樵。
嗯,杨孟晗手下的兵,都有这毛病,喜欢唬人,喜欢把官位往大里说;朝庭官制复杂着呐,有几个人真能搞清楚,何况这海外讨口饭吃的普通老百姓;基本上是一唬一个准。
来人跪倒行礼:小人罗佑甫,见过大人。
凌幼樵:你是什么身份?
罗佑甫:小人是兰芳公司山口洋执事,也是山口洋的小甲必丹。
凌幼樵对甲必丹是什么没听懂,既然是兰芳执事,又姓罗,就顺嘴问了一句。
凌幼樵听杨孟晗说过,婆罗洲兰芳国是嘉应罗芳伯百年前创立的共和国,前面几任大总制还算有出息;1820年以后,红毛东印度公司步步紧逼,后几任就越来越不堪;到刘阿生做了第十一任大总制时,直接给红毛跪了;一边唱征服,一边还帮着红毛打其他不服红毛的华人公司,兰芳武装蜕变成皇协军了。
凌幼樵:你既然姓罗,本官问你,罗芳伯罗公是你什么人?
罗佑甫有些激动:芳伯公是小人远祖,我是第六代嫡玄孙。
原来是罗芳伯嫡系后人,凌幼樵不免客气许多,上前搀扶道:令祖风范,后人景仰,不知芳伯公后人当面,失敬失敬,快快请起。
罗佑甫有些诧异,我家老祖早就想归藩,朝庭不是不搭理吗?看这朝庭命官的态度,对我家老祖印象好像好得很呀,言语间也很尊重;听说朝庭大官到了帮戛,不会是我罗家要咸鱼翻身,好日子终于盼来了吧。
唉,有点晚了呀,要是早这样,何至于此,我罗家不至于在兰芳混得这般凄凉啊;不至于好不容易才保住山口洋这块小地方,做个二等执事、二等甲必丹啊。
自从上次蒙脱拉度大战之后,刘阿生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兰芳公司上上下下都隐隐约约知道,刘阿生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朝庭不待见了。公司内部的大小执事心就散了,各怀心思,各打自己小算盘了。大家的家小都在国内呐;即使有跟过来的,兄弟、本家、亲戚,一大堆也还在国内;大家也讲究叶落归根,跟朝庭唱反调,晃个几年,老了老了,这家还回不回了?这把老骨头还进不进祖坟了?
私下嘀嘀咕咕瞎传什么的都有,也说朝庭军队犀利着呐,红毛都打不过;我等屁股坐歪了,要跟着吃挂落了;再严重点,说不定朝庭雷霆一怒,可能把我们当成落草的匪寇,派大兵南下,一网给剿了。嗯,都是阿生仔那衰人害得;嗯,谁那边有熟人呀......
现在,即使刘阿生想和大港公司、和顺总厅开片,打得过打不过不说;除掉几个兄弟、本家、亲戚手下的嫡系人马,其他人就不一定听招呼了;甚至在背后反水都有可能了。
刘阿生整天在东万律兰芳总厅大堂磨悠来磨悠去,两个小眼睛都盼蓝了;朝庭的招安钦差咋还不来涅?来了的话,本大总制,最多拿乔几天,肯定就跪了呀,咋还不来捏?嗯,让某家主动到帮戛,不,启德港,去求收容求包养?那都没面子呀?官位待遇那什么的,也不好开口了呀?嗯,愁死人了,郑小滔那狗日的仆街仔,运气咋地那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