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客厅内。
萧冉看到这屋里异常凌乱,到处都堆着一些书画条幅绢帛等物,还有一些看似值点钱的古董也摆在了桌面上,心里就想着不过就是三千贯钱,如何就让这城中数的着的富户如此难受?
“让爵爷见笑了。”谭氏掌门陪着笑脸,将一处东西归置了归置,闪出一处可以坐着说话的地方。
“谭家生意做得如此大,怎么区区三千贯便难为成这般模样?”萧冉坐下后说道。
“萧爵爷有所不知,这并州本就贫瘠,这生意也就难做。谭某不过是趁着每年初冬,从东边来的货商那里大批买进货物,以备一年之需。这生意说大也大说小也不过是靠着囤货罢了。这货有,现钱却是不多。”
其实谭家掌门想说的是,现钱原本是有的,就梁州牧借去的,何止三千贯。可萧冉毕竟是官员,谭氏掌门觉得还是不说此事为好。
萧冉点点头,说道:“谭掌柜,两个时辰已过,这钱”
谭氏掌门赶紧拱手说道:“请萧爵爷宽限片刻,那杜家和郭家的钱这就会到。”
萧冉摇摇头,心说这两个时辰可不是自家定的,而是梁州牧亲自说的。
如果两个时辰内三千贯钱能收入府库,便可在今日天黑前押送到并州军前军大营。而明日一早,就是并州军前军出发的日子。
若是再晚一些,那钱就要天黑后才能到达军营。
并州有匪。去往军营的那条路虽说安全些,可没人愿意黑夜押运,府衙中也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钱出不得一点差池。若是在平时,只需加派些人手就行。可眼下这是要命的差事,丢钱便是丢命,那些官员打死也不肯走夜路押运。
并州军拿不到这些钱,势必不会出兵。而不出兵便是贻误军机,到时掉脑袋的就不是一个人。
萧冉觉得第一个该砍掉脑袋的就是那个梁州牧。
所以,梁州牧为了不掉脑袋,也为了让他将府库中的钱借出一事不至于闹大,就下了死命令,三千贯钱两个时辰内必须入库。
“谭掌柜,若是这事我说了算,别说两个时辰,就是两天也不要紧。可梁州牧再三下令,钱必须按时缴入府库,你看这”
“这里爵爷也看到了,谭某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了。”
“梁州牧说,抄家也可。”萧冉看了看四周,随口说着。
谭氏掌门顿时瞪大了双眼,心说不过是三千贯钱,至于抄家吗?
“三千贯钱,若是放在平时,不过是一炷香的工夫,谭某就可凑齐。那梁州牧当日所借一万贯,不过也就是两个时辰,他便拿到了。今日,为这三千贯,倒要抄我的家。”
说这话的时候,谭氏掌门一脸的恨意。而且心里一急,就把梁州牧借钱一事抖了出来。
萧冉早已知道梁州牧找谭氏掌门借过钱,只是不知道借了多少罢了。看到谭氏掌门并没有显出多害怕的样子,萧冉就在心里想着,这谭掌柜手里有那些官员的短处,就觉得这抄家一事,定然只是说说而已。
“谭掌柜,今日拦住你的可是河西郡府衙的府兵。”
谭氏掌门一怔,心说那些人是府兵,自家知道啊!
他们整日在城中转来转去,虽不知叫何名,脸面却是熟悉的很。
“他们就是跟着本官来抄家的。”萧冉看似随意的说道。
谭氏掌门瞬间就呆了。他愣怔怔的看着萧冉,似乎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可看到萧冉叹了一口气,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后,谭氏掌门知道萧冉不是在说笑。
只为了三千贯钱,就要抄这城中数一数二的富户人家,这府衙也太不要脸了吧?谭氏掌门心里震惊归震惊,可他还是觉得这就是一个玩笑。
“梁州牧说,举城之人都已看到车马店拍卖一事。若是所卖钱财不能按时收缴入库,这官府的信用和脸面就会皆失。日后再有这等事,必然就不会有人参与了。为并州长远计,这失信之人,必当严惩,以正律法。”
萧冉重复梁州牧说的这些话时,心里就觉得好笑。自己那日对他说拍卖一事时,梁州牧担心若是价钱抬高了,那最后举牌的人不肯买怎办?
毕竟三百贯的东西,若是像萧冉说的那样,卖出三千贯钱,有些扯蛋。
于是萧冉就给他普及了一下有关信用,和使用律法严惩失信之人的知识。
没想到,今日看到那处只值三百贯的院子真的卖出了三千贯的价钱,梁州牧担心谭氏掌门不肯交钱,就板着脸对萧冉说了上面那些话。
萧冉倒是觉得,若是早一些给梁州牧普及一下那些知识,并州府衙或许就不会做出兑换文书兑换无期这种勾当了。
毕竟,你们自家那么看重官府的信用和脸面。虽然是在嘴上说说,我也当成真的。
与萧冉想的一样,谭氏掌门觉得梁州牧说的这些话就是放屁。
你要脸就把钱还了,你若是有信用就把我手中那些兑换文书兑了。
既然都做不到,这官府真的就和自家老父当年告诉自己的那样,官家那张嘴,说什么便是什么。
今日官家说,他要明正律法,就会因为迟交的三千贯钱抄家。明日说不定就会因为一贯钱,砍人的脑袋。
谭氏掌门摇摇头,心说自己定是出门没看黄历,为自家引来如此大的麻烦。
就在谭氏掌门正自己腹诽着时,萧冉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只玉碗好奇的看着。
这东西自己怎么好像见过啊?
又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萧冉确定这东西自己见过。
老何,自家府上的管家老何手里有一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玉碗。
不过,老何原来有两只,是从一名狼兵头领身上搜来的。在镇西关时,因为卖马一事,老何将玉碗输给了萧冉,可萧冉没好意思要。
没好意思要的原因是,老何为了把郡主的狮子照带回自家那处破院子里,已经用一只玉碗贿赂了看守马匹的边军士卒。余下的那一只,萧冉就不能再要了。
这只玉碗,为何与老何那只如此相像。萧冉捏着那只玉碗的边沿,将玉碗凑到眼前端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