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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他和她在一起谈笑的同时,她那明亮的眼眸,皓如洁玉的白齿,弯弯而清细的眉毛,淡红而饱满的嘴唇,,特别是那宛然的笑容,思考和同情时流露出来的微蹙娥眉,目光忧怜的目光,无不使人怦然心动。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起点,越是和徐艳丽倍感熟悉和亲切,内心越是甚为焦躁不安,越是感到迫不及待,情无以堪。

他无数次在内心焦灼地呼唤,徐艳丽,你这天使,你这妖魔般的天使,你在吞噬这我的灵魂,你知不知道?你在吮吸着我生命的每个细胞,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我的大脑,包括我的每一分每一秒度日如年的时间都在你的轻声漫语,笑颦嗔怒中受着无形的煎熬。

有经过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辗转反侧,武学兵终于下定了一个犹如要搬动大山似得决定,那就是找个机会向她彻底摊牌!

他再也没有精力这样无限期地耗下去了,他似乎感到已经精疲力尽。

但是,这个机会在哪里?如果再有一次上次那个机会,如果徐艳丽再一次紧抓住他的手,或者,哪怕轻轻地挨着他的手背,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攥在手里,或者拥在怀里。但是,还会有吗?

再说,武学兵,你真的有这点勇气吗?你还带着一点点上学时候的男子汉气概吗?你无能,你窝囊,你配不上武学兵这个响亮的名字!每当这些声音从遥远的脑际发出来的时候,他胸中就涌动着一股无以按捺的熊熊激情和火苗,但是,与之相形的还有一种阴暗而让人提不起气来的声音,你一个农村小子,文化没有,知识不多,地都种不了,有什么资本去向人家国家教师,人见人爱的大美女去求爱?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一次次,他拿定了主意又放弃,放弃了又不甘心,自我挣扎在反复无常中,日复一日。

也许是他的赤子苦心感动了上苍,也许是他的自我折磨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损伤,突然得了重感冒,一连几天卧床不起。

一个小山村,很快就都知道了,何况是徐艳丽。武学兵有事没事每天总要来和他聊上一会,这几天的销声匿迹她怎么会没感觉呢?

于是,一天上午下了课后,和荷香妈打了一声招呼,让人在邱上供销社捎回两瓶雪梨罐头,提着去看望武学兵。

当她走进他家的时候,武三海正和几个来看望的本村婆姨说着话,一见徐老师进来,都退了出去。

武三海也知趣地打了个招呼退了出去。

徐艳丽只见武学兵头上还蒙着一块发潮的手巾,武学兵闭着眼躺在被子里。

徐艳丽把手巾轻轻掀起来,把手搁在上面想试试他的头是不是还发烫。

可是,她的手却没有能够抽回来,因为,她那又嫩又细的小手突然被武学兵发热的大手盖在上面,而且,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她。

他的这一举动使她猝不及防,使她的心不由地加速跳动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无声举动,使她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不由自主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说:“学兵——武学兵——你松开——”

武学兵仍然闭着眼,发烫的大手掌依然那样有力地抓着她的小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然而,当徐艳丽还想用更慎重,更严厉的语气说什么的时候,她顿然打住了,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看到这个象铁柱般坚强的大男孩竟然从闭着的两眼中滚出两串泪来,顺着眼角滚落在了枕巾上。她的心瞬时微微一颤,一种特别的温情从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腾起来,也许是女人的天性?还是早已萌发的衷情?还是无奈的人之常情?

他莫能够把手在他那发烫且带着抖动的手掌心拔出来,她似乎感到很无力,缺乏抽回来的勇气,尽管这样,她还是没有彻底放弃抽出来的打算,也许,她的心根本就没有做好接纳这份烫热、这片大手掌、面前昏昏欲睡的这个大男孩的准备,这使她不知所措。

“艳丽,你别动。”他依然闭着眼,就像是在说梦话,声音虽然无力,但每一个字让人听起来一点都不费事。

“你的头和手都在发烧……”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最恰当的语言来应对他。

“艳丽,等这一刻,我等的好苦!”他的泪不断地涌出来,看起来他是动了真情,“这么些日子,你知道我有多么的煎熬和痛苦,你知道我有多么地想你……”

徐艳丽试图再次把手抽出来,但那铁钳一样的大手攥着她,她莫能够。

“学兵,你在说梦话,你松开我,等你清醒后咱们再好好说,好吗?”徐艳丽明知故说道。

陡然间,武学兵睁开了眼,强挣着半坐起来,两条又浓又粗的眉头微微蹙着,瞪着一双渴望而急切的眼睛:“艳丽,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这些话,这些感受已经快要撑破我的胸膛了,艳丽,你知道我有多么地爱你,想你,但是,面对你锐利的目光,我一次次消失掉鼓起来的勇气,艳丽,今天,我不会再去藏着了,我要把心里的所有话都说出来,说给你——艳丽,我想抱抱你,艳丽——”他的眼光中带着希求,带着恳切,带着使人不愿违拗的凄楚。

徐艳丽面对他急切而真诚的面庞,面对他焦渴而执着的眼光,心里变得异常的惶惑和不宁,她看出来这个大男孩说的都是掏心挖肺的话,也许要放在几年前,中学那会儿,有好感的男孩如果把这样的话说给自己听,自己会感动得流泪,也许会被这种灼热的激情所燃烧、融化,但是,她今天有的是感动,正常人的感动,是同情,女人对好感男人的同情,对一个并无厌烦且身体不佳的男孩的同情,更多的还是怜惜,一种出自女人天性的怜惜,但,这并非是爱,这一点,她的直觉很清晰,面前这个男孩与她心中所向有着天壤之别。

她还是迟疑着,踌躇着,她想拒绝他,竟不知如何又不伤到他。然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又被他伸过来的长胳膊拽到了怀里,他嘴里带病的异味扑面而来,以致使她不得不把头强扭到一边。

“艳丽,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不要和梦中一样再离开我好吗?”武学兵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徐艳丽的耳边喃喃道。

徐艳丽试图推开他,但没能够,这使徐艳丽感到很不适:“你弄疼我了。”

这时武学兵才感觉到另一只手还仍然在紧紧地攥着徐艳丽的手:“艳丽,对不起,我太用力了,我并不是想弄疼你……”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撞进来一个人,武学兵面对着正门,首先看到了武会民。

武会民一见两人这种状况,连忙把头扭向一边。

“会明叔?”武学兵失声地脱口而出,与此同时也下意识地松开了抱着徐艳丽的手。

徐艳丽惊慌失措而尴尬地扭在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不敢看武会民。

“徐老师,公社的车来了,说接你到公社有事——”武会民仍然背对着他们说。

徐艳丽扭过身来没有说话,飞快地看了武学兵一眼,也许,这算是无言的告别吧。

说罢,就跟着武会民带上门而去。

武学兵痴痴地盯着静悄悄的门板,好久好久。然后一头跌倒在枕头上,紧闭的双眼忍不住滚出两行热泪。

就这样,对于武学兵来说简直就是一次难得的大好机遇,他竭尽了他最大的努力,最终还是没能抓到手,他未能把徐艳丽的心抓到手。这次的邂逅对于武学兵来说将会意味着什么,他也是恍恍惚惚,心中没底。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与徐艳丽的美丽邂逅及其匆匆相别竟然会成了生命中无力抗拒的过客宿命。

徐艳丽的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再回到村里来。

公社白书记被调回县里等待安排,徐艳丽暂时跟着他回了她邻县的老家。

她的忽然离去给武学兵留下了无以言表的遗憾和伤楚,整个武家岩村就像隐去了阳光似得,一下子沉闷了下来。

武学兵病愈后尚不死心,但徐艳丽就像突然在空气中消失掉一样,去公社无法打听,到县里更不知该向谁问讯,后来,他想起了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在政府伺候县领导的武荷香哥哥武高飞,但是,还是彻底让他失望了。

徐艳丽就像放到天上飘散的雪花,突然被风卷了去一样,杳无音信。

她留给了武学兵的,是深深的似真似假的情谊,还有难以卸下的浓浓的思恋和忧伤。

这是武学兵今生今世的第一次爱,也是上天给予他对男女情感苦涩的尝试,这一次痛彻心扉的感情使他对女人的含义有了彻底认识和改观,这无疑也是他走向成熟的必要过程,在他的生命里不仅仅是在同龄人眼里威风凛凛的含义,不只是任意妄为的简单含义,而是更丰富,更玄妙,更复杂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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