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款交了多少,把税票拿出来,接受检查!”马主任声音洪亮地责令说。
那人看了看身穿警服的马主任,也乖乖打开了房门。
没想到事情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两重天!冯清水深深地感到上级在地税成立之初成立这个税务治安室是多么重要和必要。
由于治安室的鼎立相助,此次检查经过两个星期的奋战,总算告一段落,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检查下来,清理旧税,加上核定征收新税,收入竟然还不到五万元,全县境内连上民营客栈一百多户,也就是说,每户平均不到三百元。
数字总结汇报到胡学治的办公桌上,胡学治一脸不悦,这与他原先计划清理税额达到八至十万元的预估大相径庭。
他把任副局长和新提拔的在原来税务局当财务股长的王占刚副局长,以及地区从外县调来的甄祥源纪检组长和刘有才稽查副局长进行了对这次检查情况的认真总结,并对这次收入不满意的实际状况进行了分析研究,大家最后得出了几点原因,其一是地税刚刚成立,纳税户对地方税务局还比较陌生。其二,纳税人的纳税意识还很落后。其三,国地税分设前和分设后,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税务所对地税收入的管户管理显得异常薄弱,同时也反映出征管力量的严重不足。其四就是平时税务部门组织的税收宣传不够。其五是通过一些突出矛盾和问题也反映出一个现实,那就是以前税务机关和执法部门的配合还不够密切,对难缠户、钉子户的打击力度尚显欠缺。
这样诸多因素导致了县税收,特别是地方税收核定税额的起点偏低,就拿最低定额的餐饮户来说,甚至还有一个月定额3元的,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说得明白点,就是一个月营业收入才不到50元钱。就拿一个普通职工的200元的月薪来说,足以说明税款被大打折扣。哪有一天销售额不上两元的户!既是是地处山区的小饭店也不会是这样一个收入吧?
在会上,各个局长都表达了不同的观点。
胡学治让他们说说这次检查的效果是成功的,还是不成功。
甄祥源首先发表看法,指出这样的检查不仅不能起到促进税收收入的作用,反而助长了纳税人偷税少交税的气焰,是一次非常失败的检查行动。
而任必长却有另一套的理论,他认为这次虽然没有取得预计税收收入,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低征额的核定是多年来养成的纳税意识,通过这次检查,纳税人的意识会起到春风和雨的效果,要提高纳税人的纳税税额也并非一次就能到位,弄不好反而会在社会上引起负面的反响。对刚刚破土而出的地税新苗来说不一定会有利。
王占刚是刚刚被提拔上来的,在税务未分设之前,一直在机关内部搞财务工作,对对外的检查活动基本上是外行,他说话一般都以数字来发表看法,何况发现胡学治自从接到检查组报来的汇总表后,就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地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小心翼翼发表了他的看法:“从表上的数字看,不是很高,成功不成功我也说不来,只有在下面检查的同志才能真正了解。”
刘有才尽管不是党组成员,但这次检查是以稽查队为主要攻坚力量全员参与的,当然也在会议列席之中。轮到他发表看法,不免对各位局长的说法要有个预先判断,这是他一直以来运用的从业从政法则。
甄祥源组长乍来刚到,对冯阳的现状和税收局势并不十分了解,他的看法只是出于感性认识,出于坐云观海,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任必长在此次检查中为主要指导领导,当然不会持否定态度,否定这次检查无疑就是否定他自己的工作。王占刚说了几句等于和没说一样。
最主要的是作为一把手的胡学治,从一开会到现在,就表现得对这次的检查效果不看好,他现在又让大家做个表态,做出成功与否的明确定义,从侧面不难反映出他对这次任必长指挥大检查的态度。用三个字来总结就是:不满意。
于是,刘有才就毫不犹疑地做出了这样的发言:这次检查取得的效果不佳,从数据上就可以看出来,但此间检查的同志们的付出和其他收获也是有目共睹,就拿我们分局的温小刚来说,一个刚刚从基层税务所调到稽查上的同志,从业务基础上来说虽然薄弱,但敢于和困难作斗争,敢于吃苦,一连几天没有按时按点在家里吃过一顿热饭,没有睡过一个安心觉,连星期天都搭了进去,在检查中奋勇当先,给其他组起到了带动、促进作用,有个个体户想不通,他硬是牺牲了中午休息时间,苦口婆心地向其讲解税法知识。收入位于表上的第一名。再一个就是治安室的同志更是敢于碰硬,充分发挥了公安派出机构应有的震慑作用,把原来税务局遗留下来的谁也不敢管不敢惹的钉子户给推平了,无疑给日后的征管会奠定良好的基础。
刘有才一口气说完,看看一直抿着嘴低头静听的胡学治。
胡学治像是在沉思,也像是在琢磨刘有才发言的道理。
大家都屏声息气地静静等待着胡学治的看法和见解。
过了一会儿,胡学治仍然没有抬头:“温小强好像原来是工厂的工人转过来的吧?”
“是!”刘有才赶紧回答道。
“他父亲是不是那个”
还没等胡学治把话问完,任必长就接上说:“是原先在财政局当副局长的温锁玉。”
“知道。是个好人。”胡学治回了一句就又把话题扯了回来:“我认为,这次检查我们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最后的结果和收获不尽人意。正如任局长所说的,冯阳的税额核定普遍不高,可是说是一种长久以来养成的垢弊病,之前我在到宁州地区地税局开会的时候曾到周边的邻县做过一番调查,数额都比咱们高,同等规模的饭店和旅馆,宁州地区城区要比我们县城的税额高出将近5倍,林源县比我们要高出3倍以上,就连人口少于我县的高孟县也要高出我们2倍以上,昨天我拿到这张检查汇总表的时候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不管以前是何种原因,顽疾不除就会影响到身体健康,既然是弊病和不足就要把它进行纠正,也正如任局长所说的那样,或许在下狠心治理的同时未免会招来这样那样的说法和不解,但是,不忍痛疗伤就永远难以健步如飞。谁让我们正逢日新月异的时代,谁让我们赶上地税从一清二白刚刚起步,上级下达的说收任务又这样大,是到了改写的时候了。我有个初步的想法,乘着这次检查的东风和热度,趁热打铁,再来一次回头看,在原来税收的基础上直接提高三倍,这样就会接近邻县林源的税负水平。你们看怎么样?”
“我是林源人,最了解林源,外面看上去名声不错,实实际际说和冯阳县的水平差不多。”甄祥源随即接上胡学治的话说。
任必长低着头不说话,整整折腾了两个星期才折腾下这五万会元钱,说否定就否定,心中感到有点别扭。
“任局长的意见如何?”胡学治盯着任必长问。
任必长抬了抬头,看了一眼把目光都投在他身上的大伙:“我没意见。不过,今年任务这样沉重,我们已经检查了半个月,还有其他好多事情需要我们做,再来一次”
“占刚。”胡学治挨着把目光放到了王占刚的脸上。
王占刚看了看任必长,又看了看胡学治:“如果,如果能增加税源,再来个回头看倒不是坏事,只是,任局长说得也有道理,这肯定会耽误一定时间。”
等他说完,胡学治把目光移到刘有才的脸上,等待他的表态。
刘有才一直在心中组织着语言,一看胡学治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就说:“一下提高那么大的幅度,是不是会不好实施,容易引起纳税人的争议和抵触情绪,是不是让分管的税务所逐月加以提高会”
“对,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就能既提高了税额的幅度,又不影响到日常征管工作。有才说得这个才是我们考虑的重中之重。”不等刘有才说完,胡学治就插上话来。
刘有才的心里不免猛跳了几下,代之而来的是一股说不出的得意。他每时每刻都在捕捉领导的意图和心思,总算又蒙对一会回,岂能不愉悦?
“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打算,不知道大伙怎么看。”胡学治又接着说,“我们来一次回头看,并不需要再去到每一户多费口舌,是不是由我们局里出一个在全县内普遍提高定额税额的通知,或者什么区别于文件形式的便函,在这次核定税额的基础上提高到三倍。”
“我看怕不好执行,这次检查才刚刚核定了数额,返回头来就又一次提高,执行的阻力太大。”任必长摇摇头表示有难度。
“这个我也想过,是不是来个所与所交叉,队与队交叉,互换阵地进行送达税额调整通知单比较省时省力,如遇到难以克服的问题再由治安室马主任重点攻克。”胡学治又接着一股脑儿把他的预想方案彻底说了出来。
甄祥源首先回应赞成,王占刚接着也点头称是,刘有才也不甘落后地连说如此甚好,只有任必长,看大家都表示支持,也就勉强地说:“这个方法是不错,只是这样的通知不知道行通行不通,合法不合法,再就是,要看以后纳税人和社会上的反馈信息会如何。”
“我觉得一个税务局在本辖区内根据实际情况核定税额不会有什么不合法的问题,至于执行起来如何,会有何反响,这只能是下一步的事情,老邓刚开放的那个时候,不是也说过要摸着石头过河吗?我们这次也来个摸着石头过一回河吧。”说到这里,胡学治抬起手表看了一下,笑了笑:“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又看了看所有人都没有话要说的意思,就站起身来:“不早了,快七点了,咱们一块到对面的饭店随便吃点吧。”
一场回头看的调整税额行动在次日又展开了,这次没有了苦口婆心地到各户去计算和说服的过程,在短短的两三天时间内把三百多份调整定额通知书全部送到了全县所有个体纳税人的手中,除餐饮娱乐旅店业外,还有较大的百货销售业和服务业。按地税局的初步核算,可以增收将近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