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直白。

路辰难得一回害臊，咳一声扭过头，手无意识的拿起一边软尺玩弄。

简直百无聊赖。

怀安欠起身从桌角暑假上拿出一本书，头都没抬的丢给他，在桌上砸出啪一声响：“搁这坐着碍我事，一边去。”

路辰把书拿起来，看了眼封面，无语问：“让我看这啊？”

“哦，看不得了？”

“健康早餐？这是女人看的东西。”

“什么女人女人，说不定你这辈子都讨不着老婆。”

路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起开身到后面椅子上坐。

呵，管的倒宽。

窗外起风了，隔了没几分钟，又稀稀落落的下起细雨来，有雨点几粒被风托起，润进原木色的地板里。

这次怀安动作很快，她长腿长手，欠出窗户一揽就听见木窗关上的声音。

室内光线明显变暗。

怀安把灯打开，看了眼手表：“快十二点了，你还不走？”

路辰把书盖在脸上，仰着身子没应。

怀安等了一会儿，路辰还是没动，她皱起眉，抬脚走过去。

“喂……”

一低头，却听见男人呼吸匀称。

睡着了？

桌上叮咚一声响，怀安又回桌边看，是手机新进的一条短信，发件人是千卿。

“绣花可以，不要太多了，碎碎的就行；衣服款式随便来吧，不暴露就好，要修身不要宽松，麻烦了。”

怀安读完，手指翻飞的回：“好。你的伤怎么样了？”

叮咚：“轻伤，好的差不多了。你吃饭了吗？”

“没有。”

“来我这吃吧。我儿子对你很好奇。”

怀安一怔，从没听说千卿有孩子。

本来惯性的就要拒绝，后来想了想，去吧，还能顺便讨论讨论衣服上的细节，顺便也看看千卿的“儿子”。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紧接着就听见路辰微粗沉的呼吸声。

怀安转过身：“我要去隔壁，你――”

“……路千卿？”

她点头，恩一声。

路辰捏捏鼻梁，呼吸粗缓，刚睡醒的人总有些懵，路辰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放松了下眼睛，站起来问：“去吃午饭吗。”

“嗯。”

“……走。”

怀安一怔：“你也去？”

“去。”

这么坦然自若？

怀安无语。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怀安跟在路辰后面，楼梯下到一半忽然想起没拿雨伞，只好噔噔的往回跑。

路辰莫名其妙，仰起头喊：“你不去了？”

隔了几秒才有怀安的声音落下来：“下雨了。”

路辰走到檐下往外探，还真有毛毛细雨。他有些无语，这女人到底是比男人细腻啊？

等怀安下来，路辰看一眼她手上，挑挑眉，情绪明显就变得不满：“就一把？”

“你还想要几把？”

“一把不够，你太矮了，我打着你还是淋的着。”

怀安撑开伞，冷冷的瞪他一眼：“谁说我要跟你一起了。”

“……行。”路辰掐着腰慢慢点头，口中不动声色的舔了遍牙床。他看看天，周边萦绕着冷风。

刚才真没觉得，这女人一拿伞，倒把天气显得更坏了，连这风刮起来都觉得冷。

路辰抬脚往外走，不自觉的吸了鼻子，喉咙里却还像有什么东西，他又咳了一声，才勉强觉得心肺通畅。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怀安从后面拽住。

她看他一眼，不由分说的把撑好的伞扔给他：“你打。”

路辰条件反射的伸手接。

怀安冷哼到：“别到时候感冒加重说是我让你淋了雨害的，担当不起。”

怀安说完就走，眼角的不耐自始至终不曾收敛。

她坦坦荡荡，留下独自怔愣的男人，顶上撑着把粉色花边伞。

怀安院中冷清，除了初始就有的树就没别的装饰，千卿院里却不一样，她没事就爱种花种草，前两天还从宠物店牵回来一只米白色的小金毛。

推门就是一股花草的清香，怀安低着头一路闯入玻璃推门，迎着眼就是千卿拿了白色毛巾的手。

细雨易湿衣，原来老家的老人总爱说这话，没想到还真是这回事。

千卿气质温和：“女孩子最怕着凉，下次记得打伞。”

怀安把毛巾接过来，转眼瞅到那只小金毛，正立在沙发边无害的看着自己。

咦，哪来的陌生人？

怀安笑笑：“你儿子啊？”她指指小狗，如是说。

千卿失笑到：“不是，我儿子在外玩呢，你进来没看见他？”

“啊，没。”怀安擦擦头发，停顿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到：“你看起来不大……”结果是说真的。

“我24了，孩子今年六岁，昨天周末所以把他带回来了。”

怀安点点头，对单身母亲花季产子的事并没有多大兴趣，可刚想开口问问她关于衣服的事，身后猝不及防的有人操着稚嫩声音叫起来。

“妈妈！小叔来了，你没告诉我小叔在这里！？”

怀安被叫的一吓，一回头看见一个西瓜头的可爱小孩儿拽着一个高大男人往这边跑。

那男人手里拿着一把伞，伞柄未收，伞面粉红。是路辰。

路辰拿伞轻轻拍小男孩儿的脑袋：“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学习啊？”

“当然有。”

“哦，那有没有欺负女同学啊？比如要人家当你女朋友什么的？”

千卿瞪他：“正经点，别带坏我儿子！”

怀安也无语，碍着千卿在旁边不好出声，只是嘲讽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

千卿问：“吃饭要到饭桌上吗？”

路辰看了看茶几：“就搁这吧，几个菜？”

“三个，便餐。”

“哦，那就这。”路辰拿大掌拍拍小孩儿后脑，笑到：“去帮妈妈端菜。”

西瓜头吐吐舌头，立马屁颠屁颠的往厨房跑。

怀安看着路辰，她在那一刻看到这粗野男人眼里的温柔，那种表情让她想到一个词：父爱如山。

那男人狡猾的抓住她的目光：“看什么？”他走过来。

怀安转过头，不做理会，她侧脸平静，低头剥开一叶橘皮，指尖翻转流畅。

路辰来她身边坐下时，怀安手中橘子刚刚剥完。她说：“你喜欢孩子？”

路辰低下头：“我喜欢吸烟的女人。”

怀安深呼吸，声音平静着问：“我刚问你什么？”

“问我喜不喜欢孩子。”

“那你答了什么呢？”

“吸烟的女人。”

怀安嗤笑。

路辰伸出刚硬手臂，堂而皇之的无视她的嘲讽，并堂而皇之的拿走她手里剩下的橘子，唇角微笑。

怀安很慢的呼吸完一口空气，几乎是克制般，问：“你有多少女人？”

路辰十分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反问说：“重复的算吗？”

“不算，按人头数。”

“恩……三个。”

怀安呵呵一笑：“放你狗屁。”

路辰看她：“你能不能文明点？”

“不好意思，那是什么东西？”

路辰被问的无语，忽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一茬，顿时就笑了：“也是，我差点忘了你一直对我大爷的执着。”

怀安再剥一个橘子，依然被人坦坦荡荡的拿走半个，现在第三个，她追着路辰的手瞪眼：“你他妈上瘾了是吗？”

“不劳而获，我真他妈上瘾了。”

“你不是感冒了吗！”

早知道给你挡个毛雨，你他妈身上干了倒把凉的吃到肚里去了，活该受罪！

另一边千卿和西瓜头端着菜过来，正赶上路辰暧昧一句：“没事儿，晚上保证传染不了你。”

千卿叹口气，低下头跟儿子说：“别学你小叔，这些话要以后等小普洱找了女朋友才能说知道吗？”

西瓜头懵懵懂懂，睁着大眼睛单纯问：“普洱也能抢女朋友东西吃吗？”

千卿笑：“不可以，那是软蛋才做的事。”

“普洱不是软蛋，普洱是超人。”西瓜头颠颠的到茶几边放下手里的糖醋排骨，嘟着嘴看笑的开怀的路辰，哼哼到：“小叔，软蛋！妈妈说你是软蛋！”

怀安看着路辰，笑的十分欠揍。

路辰倒是坦然，长臂一伸搂住怀安细细的肩膀，力道十分强势。

怀安瞬间翻脸，一肘击过去，瞪眼到：“松开。”

“不松。”

“松开！”

一句吼完路辰立马松手。

千卿笑的十分开怀：“怂！”

路辰倒是随意，他欠过身摸摸西瓜头的脑袋，声音因为感冒而沙哑。

他说：“看着没，这就是软蛋。软蛋吗，怕老婆。”

怀安瞬间呛住，抬头看到路辰转回来的眼神，如星辰碎落，熠熠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