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辈，我们那时候的对手是谁，就是刚才那个巫炤吗？”

“不是，他原本，也算自己人……不过他的事，我们稍后再提，我也就先讲讲涿鹿之战的事吧。”

“那时候，人界告急，魔族大举入侵人间，我们苦苦抵挡，我人族战士战至十不存一，大小部族十去五六，但好在，我们还是撑了下来。”他开始回忆起往昔峥嵘岁月。

“好在天界收了我们的闻天鼓传信后就派遣了仙神前来人间，与我人族一同浴血奋战。毕竟我们有盟约在先，何况唇亡齿寒，一旦人间失陷，魔族攻入天界只在早晚。”在那个神魔显世的年代，人族，真的不容易。

“伏羲派人将帝首剑赐予了我，还派出大量仙神助阵，终于为我寻得机会，以此剑重创魔帝蚩尤，逼其不得不败退。”他顿了一下，梳理了一下脉络。

“魔族与九黎联军因此陷入混乱，各部各自为战，被正面战场上的天界与轩辕丘联军各个击破，他们大规模地溃退了。此刻，赤水女子献驭龙而来，将包括蚩尤在内，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众魔收入九天封灵镜中，想要将他们带回天界处决，却没成想反倒令他们逃回了魔域。”

“伏羲为此大为懊悔，后悔不应该拿镜子，而是应该换个别的法器来擒住蚩尤他们。”

“天界力气倒花得不小，却因为对魔族不够了解吃了个哑巴亏。”北洛有些想笑。

“你们也都知道我与蚩尤决与涿鹿之野，战而胜之，从此天下大定。但其实在涿鹿之战前的几年，人界就已经出现了魔族的身影。在那个时候，魔族四处出击，我们兵力不足，分身乏术。最终西陵城灭，嫘祖战死，巫炤怨恨我们不曾全力驰援西陵，因而发狂背叛。”

“可是，嫘祖前辈不是就在这里吗？”楚云雪一时没明白。

“这就要说说别的了，只要你够强，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当时西陵众人是与群魔血战而死，大多数情况下是要魂飞魄散的。但西陵地形特殊，又有阵法影响，倒也保下了相当多的魂魄，她也在其中。所以后来，我把她复活了，你现在看到的所有西陵人，都是如此。”

“当然，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若是不愿复活的人，我也会让他们去轮回。”

“原来是这样……”楚云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华夏用了几千年的农历，也是您定制的？”她又问了个问题。

“不错，那时我人族的农业劳作刚刚起步，许多人不知道何时适合播种，收成远不如现在。为了给农业提供参照，我观星辰日月，看春去秋来，根据万事万物的变化，编就了太阴历。不过后来历朝历代对此均有改动，所谓物换星移，世间并无一成不变的东西。最贴合当下的，才是最好的。”

“对了，前辈，我还有个很大的问题！您真的一路活了四千七百多年吗？您是不是已经成仙了？”

“这些事，说起来有些复杂，能听懂几分，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他这四千多年来的经历太过光怪陆离，恐怕写小说的人都写不出这样的故事。

“嗯！前辈请讲！”

“黄帝太阴历九十一年冬，我那时已经一百多岁，垂垂老矣，只剩一口气。我自知时日无多，所以早早安排好了后事，躺在棺椁中，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他寻了一个板凳坐下，开始慢慢讲这个复杂的故事。

“天皇伏羲派遣仙女雨华送来了仙丹，它是以太阳之草为主料炼制的灵药，服下即可去老还童，化为仙身。”

“那前辈您接受了？”

“不，那时我拒绝了。她，那时不在了，他，也不在了。故人皆去，独活，有什么意思？”

“不错，我那时候死透了，魂魄受损，徘徊于鬼界，还没投胎呢。姬轩辕这家伙还是挺讲义气的，我们都走了，他也不独自长生。”北洛倒是毫不客气地把话接了过去。

“世人皆知我与他是君臣关系，嫘祖与他是夫妻关系。但有一点，我们都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也是朋友。他可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大的帝王架子，相反，和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是啊，那时候，轩辕丘初立的头一年的第一场雪，包括巫炤在内，我们还在一起发了誓，说好要一起变成老头子老婆子，活到彼此都看不顺眼的时候，却没能做到。到最后，躺在鼎湖帝陵里的，只有我一个人。”他的神色略有感伤。

“前辈……”

“但我最后，并未葬在鼎湖。借着回光返照的最后一口气撑着，我命令手下的战士连夜把我送往西陵。最后，葬在鼎湖帝陵的，只有我的弓乌号，嫘祖的一套衣冠，还有缙云的佩剑太岁。至于帝首剑，我把它传给了少昊，没有带进陵中。”整个黄帝陵，其实压根一具遗骸都没有。

“那前辈您为什么还……”楚云雪不解。

“哈哈哈，虽然那里面空荡荡的，一具尸骨也没有，阴宅却总还要造。毕竟我可是婉拒了天界送来的仙丹，若是不正正经经死上一回，怎么也说不过去。”该做的面子工程，还是得做的。这样他才既能给天下人交代，给天界交代，给历史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同时也是多亏我那回光返照的最后一口气，我在西陵布下了一个庞大的法阵，将它掩藏了起来。我同时以自己的身躯为阵眼，来镇压西陵灭城一战中残留的大量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