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这边，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临近年关，大明的官员们却很难过个好年。

十二月二十，李自成攻陷平阳。

二十六日，李自成又攻克甘州。至此，西北除了晋地，已大部落入李自成手中。

此时，如果大明能及时迁都，依托富庶的南方为后盾，再不济也能划江而治。

然而那些早就被建奴和闯军收买的官员怎么可能同意他离开？

他们各种说法都搬出来了，就是不同意崇祯迁都。

朱由检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已经被打烂了的北方。他的脑子也并不那么死板。但是怎奈一群聒噪的文官在那侃侃而谈，指点江山。

使得他只好打消了这个想法。

……

视线转回南方。长三角这边，已经开始准备过一个新年了。

“明年就是甲申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他轻笑了一声。

“现世那边，估计一天都没过去吧。”瑶姬战在他旁边，与他一同伫立在寒风之中。

“许多事情以前我觉得简单，现在自己动手做起来，才发现了难处。”他回想自己之前连轴转，四处指导生产建设的时候。

忙得他头都大了。

好在，古人也不傻，很多人他教上几遍，就可以操作了。

至于各种规章制度，他直接照搬现代社会那边的例子。

他懒，懒得再重新设计。

这不，临近年关，除了三酸两碱的厂子（这几个才建成不久，停产要血亏），其他的工厂，他让管事的都给下面的人放个年假，一直放到初七。

“大人真是好心肠，不仅做活拿的钱多，还给我们开假。”有人很感激他。

“那可不？大过年的，大人他不也要过年不是？”

……

不过在三酸两碱的厂子里工作的工人可就没有假了。

“大家肃静一下！我们这些个化工厂，由于刚刚建成不久，所以不放假。”被薛凌云任命的厂长郑俞向工人们宣布了这个消息。

“啊？俺婆娘的纺织厂那边，都是要放假的啊……”有工人不服。

“总之我们没有假了，不过过年这两个月，所有人工资加倍！”郑厂长见工人们情绪不高，立马把薛凌云的决定宣布了。

“真的？！那行，咱马上回去干活！”一听可以多拿钱，一向勤勤恳恳的汉族同胞们立马摩拳擦掌，精神抖擞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放心，大人也不是完全不体恤大家，他允许大年三十那天你们五点就下班！初一下午两点再上班！”郑厂长的话还没说完呢。

“大人真是个好人啊！我们干活可不能偷懒！”工人们的热情更高了。

“这日子总算见到个盼头了……”一个看上去饱经风霜的中年清瘦汉子咧嘴笑了。

他是一路从陕西那边逃难过来的，他的弟弟，小儿子，女儿，妻子，都死在了逃难的路上，留下他和身体稍好些的大儿子相依为命。

他们亲眼见过了一路上的赤地千里，田地龟裂，民不聊生。

就算到了富庶的江南，还有多次严重的汛情，大雨如注，房屋多有垮塌损毁。

这贼老天，北方缺雨你不下，南方不缺你下得是真勤快，还要不要我们老百姓活了啊？

好在他们被蛇头引来了这。这里土地肥沃，还有许多新奇的事物，总之大家都有活干。

甚至还有学堂免费教小孩子认字，还免费赠送一顿午饭。

他李杰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

作为纯朴的农人，他们一样有着对知识的渴望。他们是大老粗，但是他们希望都他们的孩子能得到书读，能出人头地。

他自己也去报了个成人扫盲班。负责教他们的是几个老秀才。

许多秀才，特别是那些屡试不第的老秀才，其实家里生活并不太好。薛凌云花钱请他们教人认字读书的工资，能比他们往常的收益高上两倍。

而江南这边屡试不第的士子可不在少数。

薛凌云让他们教的书，主要是《说文解字》《论语》《诗经》，还有一本《杜工部集》。

薛凌云给出的理由是，现在天下动荡，民不聊生，时人应该学杜工部，忧心家国天下事，而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那些老儒对他这说法非常赞赏，“要是人人都和公子一般思虑，国事有哪里会到这个地步啊……”

“这却是过奖了。”他笑着推辞。

……

“所以，你之前就找了一群老先生来教书？”瑶姬有些疑虑。

“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他将她一把揽在怀里，她秀发的芳香清晰可闻。

“你就不怕他们出去乱说这里的事啊？”她也不挣脱，而是就那么靠着他。

“迟早要为世人所知的，不是么？何况，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历史偏差越大，开启那种巨大的通道就越省力。”他做事，一向是思虑周全的。

“所以这些老夫子，还成了你的传声筒了？”她白了他一眼，试图从他怀里钻出来。

“傻瓜，别想跑。”他怎么可能放手。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孙传庭看不下去了。

“老孙头，你这就说得不对了。这里地方是够大，大庭勉强算。可之前就我们两个在这。广众？人呢？”他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那位大人什么时候来？”孙传庭还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这个我就不太确定了。具体得看他手上的事什么时候忙完。我们几个，都只是来打个前站。不过，不会很久的，半年以内他就会过来。”

“那老夫就放心了……陛下一向刚愎自用，只有黄帝前辈这样的大人物的劝导，他才会听吧……”说起来崇祯，他老孙也不是全无怨气。

我说了不能打不能打，你就是要催我出战。我说了只能守，不能攻，你非要我进攻。

这仗打得不憋屈？

崇祯这种做法，就和国民运输大队长常凯申的操作一样，遥控指挥大将，结果是自作聪明。

古人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许多事情，必须由将领自行决断。

等你皇帝的命令往返一趟，黄花菜都凉了。

可惜崇祯太多疑，他对手握重兵的将领并不信任。

要他不搞常凯申式的遥控指挥，难，很难。

还真只有等祖宗来才能能给他这个问题好好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