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让冉功先回去,并且告诉他有什么事情要问他的时候会再去叫他。之后宋慈让禇瑛去叫姜秀目过来,很快,禇瑛便带着姜秀目来到了房间里,然后自己继续站在门观望着走廊两侧。姜秀目走进来之后昂着头站在那里,一脸地无所谓,似乎显得十分地轻松,但宋慈看得很清楚,姜秀目脸上的眼泪虽然擦干净了,但泪痕却还是十分地明显。
“坐下吧,不用慌张。”宋慈盯着姜秀目说道。
姜秀目没有致谢,直接坐了下来。
“姜秀目,你的嫌疑我就不用再多说了吧。不仅是本官,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你就是凶手!你准备怎么辩解?”宋慈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辩解?”
姜秀目似乎一点都不慌张,她说话时昂着头,依然不看宋慈。
“你的意思是说,你承认自己是凶手了?”宋慈问。
“我可没有这样说。”姜秀目淡然地说道。
“大胆!”宋慈装着发怒道,“本官现在是在审问你!要是在公堂之上,你恐怕早就受刑了。本官让你坐下,就是给你机会,让你自己把事情说出来?”
“大人想让我说什么?”
“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宋慈说着拿出了在死者房间里捡到的那块手绢。
姜秀目看到那块手绢之后开始慌张了起来。
“你应该认的这块手绢吧?”
“我怎么会认的?”
“那怎么这块手绢上写了一个‘姜’字呢?这客店里面只有你一个人姓姜。”
姜秀目不再说话了,她并不想让宋慈知道自己的事情。
“你不用再隐瞒,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要多。我已经知道了那个死者其实叫施崇恩,而且我确定你和他之间之前肯定有过感情的纠葛!”宋慈盯着姜秀目说道。
听到宋慈的话,姜秀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少顷,她垂下了眼睑,泪水也随之流了下来。
“你的厨艺不一般,应该在大户人家做过厨娘吧?”宋慈说着向前凑了凑,“你十几年前是不是在当时的四川安抚制置使余鹏家里做事?”
姜秀目再次睁大眼睛看着宋慈,她的身形有些发抖,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宋大人,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又何必继续隐瞒呢?”姜秀目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没错,我十几年前是余府的厨娘,我的真名其实叫姜兰心。那时是余夫人看中了我,把我招进了府中,对我特别地优待,我也很感激她。可最后却是我害死了她!”
说到这里,姜兰心捂着自己的脸哭了起来。宋慈没有催她,等着她哭完之后继续说。
“那个该死的施崇恩就是我发现的。那天我和夫人一起上街,我看到有一个人长得面貌端正,却在街头乞讨,沦落到了快要饿死的地步。我不忍心,就告诉了正在店里面选布匹的夫人。夫人看到他就让我去买来一些食品让那个人吃,后来我们要回去的时候,夫人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到府中,让他做了一名仆人。可没想到……”
姜兰心说着又哭出了声来,这次她没有哭多长时间,因为她不想再耽搁宋慈的时间了。
姜兰心又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继续说道:“他进到府里以后人就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了,平时人也打扮得干干净净,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便频频对我示好。我观察了他很长时间,他人长得不错,我觉得他性格也挺好的,所以后来就答应嫁给他。我当时劝他多读书,可他好像对读书这件事情非常地讨厌。这是当时他让我唯一不满意的地方。”
这时姜兰心瞪大了眼睛看着地面,但眼神空洞,似乎是在回忆往事。
“我真是瞎了眼!”姜兰心突然又说道,“没想到他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居然收了那姓姚的人给的钱,替他们陷害余老爷!”
姜兰心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身体抖动着,似乎正在竭力平服着内心的苦痛。
“那天,我事先被他骗到了外面去,所以逃过了一劫。他告诉我,说我们以后可以过富有的人才能过的日子了,他还给我看他得到的那些钱,我还清楚地记得他当时拿着那些钱时候的嘴脸,和我平时印象中的那张面孔完全是两个样子。我问他这钱是怎么来的,他让我不要多管,并且告诉我不用再回余家去了,现在就要和我远走高飞。当时我的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我疯了似的跑到了余府,却只看到了那冲天的大火!我当时就想杀了他,可我却没有机会。他看到我当时的样子,以为我已经疯了,就跑掉了。
“后来过了几年,我却始终无法释怀,最后还是决定要为余夫人报仇!所以我就一直找他,他改了名字,成了富商,但他那张见了钱之后的嘴脸我怎么会忘记,把他碾成灰我也认得他!到了这幽赜客栈之后,我和他见了面,他居然不认得我了!当然,我现在已经是半老徐娘了,他不认得我也不奇怪,不过这更好,我可以更方便地实施我的计划。”
宋慈知道姜兰心已经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于是便缓缓地说道:“你昨夜在施崇恩的房间里都看到了什么?”
“我杀了他之后就立刻离开了,什么也没来得及看。”姜兰心斩钉截铁地说道,但他说话时看向了一边。
宋慈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想要替那个真正的凶手顶罪,但你不用这样做,那两个保镖亲眼看见你和那施崇恩吵完架之后就离开了,当时施崇恩还安然无恙。”
“是我后来又返回去杀了他!”姜兰心瞪着凶狠的眼神说道。
“可是你的手绢掉在了离施崇恩的床很远的地方。”
“那是我第一次和他吵架的时候掉落的。”
“可是你的匕首完全是新的,甚至连锋刃都没有开!”
“什么?”
宋慈拿出了从姜兰心房间搜到的那把匕首,拔出来之后用匕首在自己的手心上划着。但那把匕首完全是一种装饰物,根本就没有开刃。
这让施兰心始料未及,她现在很后悔自己当时买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甚至连拔都没有拔出来过。
“那你又是偷了谁的刀杀了施崇恩呢?”宋慈笑着问道。
“我、我是……”
姜兰心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似乎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有和其他人有过过多的交流。
“说吧,你和施崇恩吵架的时候,在他的房间里面看到了什么异样吗?”
“没有。我只顾着和他吵架,并没有注意看什么其他的东西。”姜兰心低着头说道。
“房间里面的橱柜!你有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宋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