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猛地扑去,尚南灵巧地朝后一滚躲开,踢翻了一张几案,咬牙紧盯程咬金,脸色凝重。
“嘿嘿~小样!早就觉察到你有问题!寻常的普通百姓,怎会知道戍主是个多大的官?瞧你那神色,不仅知道,恐怕连军中符信都见过!”
程咬金狞笑一声,向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扭扭脖子咔咔响了两声,这是要准备好好展现一下身手呀!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怎么打起来了?”
周俭吓得急忙蹿到一旁,抱着头蹲下身,哀叹连连。
李元恺神情淡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尚南此人绝对不像他自称的那么简单,要让他说实话,就先让咬金把他打到服气为止!
“李戍主!草民只想在泸河堡安静生活,讨口饭吃,草民自父辈开始就是泸河堡军屯户,更未做过什么作奸犯科之事!李戍主重建戍堡,草民也愿尽一份力!还请李戍主莫要咄咄逼人!”
尚南声音低沉,阴沉的眼眸里有些悲愤之感。
李元恺淡淡地道:“既然你还是泸河堡军籍,自当归属我管辖!不过,要让我相信你,就说实话!你究竟是何人?恐怕你的名字也是假的吧?”
尚南咬咬牙,犹豫了下摇头道:“草民的确隐瞒了一些事,只是却不能如实相告!李戍主,既然你不肯放我一马,请恕草民得罪了!”
尚南大吼一声,小腿上抽出一把匕首,没有理会程咬金,反倒是朝李元恺扑去!
程咬金怪叫一声,胖壮的身子腰一扭就朝尚南挥拳打去!
“姓尚的!你这是找死知道吗?”
谢玉堂和葛通抱着手一脸戏谑,尚南想法倒是不错,擒贼先擒王,擒住领头之人,说不定他还真有机会从容逃脱。
只可惜,他的目标是李元恺。
李元恺望着那明晃晃刺来的匕首,淡笑不变,浑身没有动弹一下。
尚南的匕首朝着李元恺肩部刺去,明显避过了要害,看得出他不想下死手。
可比他动作更快的,是程咬金的一记老拳!
黑胖子哇哇大叫着出拳如风,这两个月跟随李元恺练拳,这家伙的拳脚倒是进步飞快。
尚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黑胖子身手如此灵活!
还不等他刺中李元恺,程咬金的拳头就要砸到他腰上!
无奈之下,尚南只得缩回手臂,转而朝程咬金刺去!
黑胖子忽地诡异一笑,那挥出的拳头张开变爪,避过匕首一把扣在尚南手腕上,一捏一按,尚南手掌被下压,吃痛不住松手,匕首掉落插在地上!
“吃老程一摔!”
黑胖子大吼一声,一个跨步肩头撞得尚南身子失去重心,另一只手抓住尚南腰带,一个过肩摔就把尚南狠狠砸了出去!
这一招却是跟什钵芘学的角斗之法!
谢玉堂和葛通赶忙让开,尚南轰嗤一声砸飞出去,在土院中滚了几圈才停下,痛苦地捂着腹部爬不起身。
小黄狗焦急地围着主人汪汪叫。
“咋样?”
程咬金兴奋地回头问了一句,李元恺撇撇嘴,勉强点点头以示认可。
谢玉堂和葛通一左一右架着尚南将他拖了回来,一把扔在李元恺面前。
“你并非不择手段之人,虽然想出其不意挟持我,但并未起杀心,很好,这一点足以救你一命!”
李元恺淡淡地说道,“观你的身手,应该是个陌刀兵,说吧,你叫什么,在何处从军,因何擅离军中?周伯虽然是本村闾正,但我看得出,村里人都以你为首,没有点本事,如何服众?”
尚南满脸死灰,趴在地上躺了会,才支撑起身子,垂着头颓丧地道:“我叫尚青山,泸河堡人,六年前改了军籍离开辽东,往涿郡投军!因身体不错,被挑选入陌刀团,队正是位从军多年的老卒,因脾气暴烈一直无法升迁,他瞧我底子不错,便让我跟他学艺!开皇二十年,随军出征西突厥,大败达头可汗,我师父战死......归来后,我累功升为队正,头顶旅率却是我师父多年死对头,他欺我师父离世,便对我百般苛待欺辱!两年前,他当着我面辱骂恩师,我一时气不过,将他狠狠打了一顿,逃出军中,在外漂泊,半年之前回到家乡,本来想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尚青山满脸颓然,在他看来,如今身份暴露,恐怕难逃罪责,私改军籍以假身份从军,又在军中私斗打伤上官,数罪并罚之下,最少也是一个徙边服苦役终身的刑罚。
周俭见村中最勇猛的汉子,都在程咬金手下走不过两招,吓得急忙跪倒在尚青山身边,哀求道:“李戍主,青山乃忠义之人,绝非作恶多端之辈!若非实在活不下去,他这样的汉子,又何至于偷偷摸摸,东躲西藏啊!求李戍主开恩,饶过他吧!村子里其实都知道他犯了事,但这孩子和他爹一样为人厚道,打小就能干,村里家家户户都受过他家的恩惠,乡亲们感激他家,才主动替他隐瞒的!”
李元恺将周俭扶起,轻声笑道:“周伯毋须担心,我自会处置!”
周俭不敢再多话,只得唯唯诺诺地退朝一旁,满脸担忧地唉声叹气。
沉吟了一会,李元恺沉声道:“你所说的这些,我会派人调查清楚,若是属实,我自会帮你洗脱罪名!但若是有半点虚言,你知道后果!”
尚青山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李戍主尽管去查,若是有半点虚假,无需李戍主动手,青山愿自裁于此!”
犹豫了下,尚青山又苦涩道:“只是我犯事的地方在涿郡,只怕李戍主也不好得插手!”
李元恺淡淡一笑:“你放心,只要你没有撒谎,那么我保你一个安稳,还你个清名,让你可以恢复真名,安心待在泸河堡!戍堡重建,我手下正缺人手......”
尚青山顿时一脸激动地单膝跪地,抱拳喝道:“若得李戍主相救,青山愿此生追随李戍主,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李元恺哈哈大笑,扶着他双臂,没等尚青山反应过来,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拉起身。
“入我帐下,都是自家兄弟,今后荣辱与共,生死相依!一起建功立业,方不负此生豪情!”
程咬金捡起匕首捶了尚青山一拳,咧嘴大笑道:“你小子今后就等着大把功劳砸头上吧!别说一个小小的队正,只要有仗打,几年让你当团主也不是不可能!”
尚青山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一众人皆是欢笑。
当下,李元恺一行人便在尚青山家中暂居,李元恺写了封信,由葛通快马送到柳城交给崔浦,请崔浦尽快查办此事。
以崔浦的人脉关系,这点小事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出七日,柳城就传来消息,尚青山之前化名犯下的罪责全部一笔勾销,同时,新的军籍送到了泸河堡,尚青山恢复了名誉,今后可以堂堂正正生活。
尚青山喜极之下,要向李元恺行大礼拜谢,被李元恺拉住制止,当夜,众兄弟摆酒欢庆,喝得酩酊大醉,好不快活。
又过了几日,李元恺终于接到梁师都的传信,怀远堡戍主柴绍终于抵达柳城。
三位戍主皆已到齐,辽东郡各署官衙初步建立,开始正常运转。
李元恺和程咬金准备启程前往柳城,共商三座戍堡的筹建工作,以及兵员粮草各项事宜的调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