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志向远大的铁种,哈拉格认为自己的任务不应该是被派来与那个在他看来一向蠢笨的普尔一起在马厩蹲守,而是应该进入那座充满了猎物的旅馆当中展开真正的战斗。
尽管蹲在这里很安全,尽管伊伦头领声称自己的任务很重要,但哈拉格对此仍旧抱有怀疑且抗拒的态度——
旅馆出口都被堵着呢,还能有谁跑到这里来骑马逃跑?
所以他和那个蠢笨的普尔两人的任务不就只是看守马匹?
这又有什么重要性可言?
显然他们是受排挤了,在旁人跑进去肆无忌惮付铁钱的时候,哈拉格就只能蹲在马厩门口,鼻子中闻着难闻的马粪味道,耳朵中听着躁动的马匹嘶鸣。
“要是这些马都归咱们,那咱们可就发财了。”身旁的普尔充满希望地说了一句,让哈拉格暗暗又补充了一句:脑子里忍受着这个痴呆的愚蠢言论。
“也许你应该去问问咱们的伊伦头领,付铁钱给几匹马合不合规矩。”他冷哼着回应。
“算了吧,这么说头领会打我脑子的。”对方憨声回答。
你到也有自知之明。哈拉格闻言暗暗撇嘴。
他们这群人隐蔽上岸,目的是为了打探消息,但偏远的渔村当中显然不可能有什么消息可言,隐蔽的林子内同样没有。
所以在将周围区域摸了个透后,领导他们的伊伦大人决定拿这处靠近林子边缘的旅馆开刀——旅馆中人流动很大,消息相对而言自然更加灵通。
正常情况下这倒不失一个合格的办法,然而那位嗜酒如命的伊伦.葛雷乔伊首领似乎不大甘心他的兄弟们都在指挥舰队与敌人打仗,他自己却只是被派来当个没什么重要性的探子,于是也许是发泄心态,也许是想要付点铁钱,伊伦首领决定用强硬的态度来打听消息,而非隐蔽。
内心当中,哈拉格对此非常不以为然——这种做法痛快归痛快,却明显有后患,万一里面的人有哪个逃脱了然后把他们的存在泄漏出去,自己这些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可不会忘记,这里是狮子的地盘。
而且还是一头被惹怒了的老狮子。
暗暗心想着,哈拉格突然听到身后有点动静,转头看去,不由皱眉。
他看见了什么?
一个小男孩?
一个小孩是怎么跑出来的?
心中的疑惑并没有让哈拉格犹豫分毫,伊伦首领下达的命令是不放过任何一人,于是他侧头看向身旁同伴。
“去解决他,普尔。”
“我讨厌对小孩下手。”如此抱怨着,叫做普尔的健壮铁民却并没有迟疑丝毫,而是拄着长斧站起身来朝着那小孩大步走去。
见此,那个有着一头乱糟糟齐耳黑发的男孩显的很是惊慌,脚步后退两步后转身就窜出了马厩后门,然而对此哈拉格却暗暗冷笑。
后面是一个封闭的院子,你又能跑到哪?
可怜的小家伙。
注视着普尔追出去的背影消失不见,哈拉格暗暗心想。
青绿之地这些幼童与他们铁群岛中的孩子有很明显的区别,他们缺乏勇气,遇到危险只会大声哭嚎或者惊慌逃窜,殊不知在真正危险面前,逃跑并不能解决丝毫问题。
只有迎面而上才是正确选择啊。哈拉格无聊的想起了临行前父亲叮嘱他的一句话语。
这样起码能死的英勇。
他认为这句话很正确,但这话实际上是父亲叮嘱自己遇到危险时的应对办法。他因此很担忧,陆地上没有海水,如果自己在这里战死了,他还能回到淹神的流水宫殿当中与美人鱼相伴作乐吗?
一想起这个问题,哈拉格心情就会不知不觉变的很差,而因为刚刚出现的小孩,他又想到了这个对他,或者说对铁民们至关重要的事情。
铁种生于大海,也必须要死在大海当中才是啊……
显然哈拉格并不认为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然而兀自蹲在马厩门口等了一会,等来的却只是一阵隐隐的叫骂以及猝然的惨叫,这让他不由一愣,随后皱眉。
“连个孩子都解决不了?真是个废物。”
如此心想着,他干脆站起身来,拔出腰上短斧,踏步走向马厩后门。
那惨叫声音让他很耳熟,但他认为这可能是被小孩咬了胳膊之类的,倒也没想过自己那位蠢笨却壮得像头牛一样的同伴会有什么危险可言。
然而就在他掀开后门幕帘,弯腰踏步走出后,他却突然发现,自己那个愚蠢的同伴,此刻竟然瘫倒在院子不远处,捂着流血的大腿与脖子,嘴巴长大却无声地颤抖着指向自己!
这情况让哈拉格内心一紧,但还没等他有其他反应,脖子处就突然一沉,仿佛有个沉重的东西落在了他肩膀上。
紧随其后的是一股尖锐物体贯穿眼部的粗糙感觉,伴随着一股猛烈的剧痛,让哈拉格忍不住发出一阵惨叫,手中武器下意识往头上挥去,却似乎扫了个空,反而让眼睛当中那尖锐物体被瞬间抽出。
这种抽出带来一阵更剧烈的疼痛,但哈拉格并没有来得及体会这种痛苦,就猛地感觉脖子处被一柄冰凉金属武器凶狠贯穿而入,喉咙受阻,乃至呼吸登时变得非常困难。
年轻铁民的惨叫被迫停止,握着武器的手部力气也霎时消散一空,仅剩一只的眼睛费力朝上方瞪视,却根本见不到袭击者的脸,只能看到一条小腿耷拉在自己胸侧,而从那腿的大小来看,很明显并非是个大人。
起码死的英勇……
朦朦胧胧间他脑海中又闪过这个念头,随后思维被无尽的苦涩所吞没。
死在一个小孩手中,算什么英勇?
重要的是,这里没大海啊……
年轻铁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碰声瘫倒在了地面,带起一片尘土飞扬,而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黑发男孩也顺着这种倒地方向于地面一个翻滚卸力,最终灵巧地站起了身。
周围环境因此安静了下来。
站在原地气喘了一会后,男孩遂蹲下身用尸体上的衣物擦拭了一下手中匕首上的血渍,最终手指翻转,匕首就被他这么收入了拢起的袖子当中。
随后他看了看不远处另外一位躺在血泊当中茫然望天悄然死去的铁民尸体,又侧头静静倾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感觉没什么意外,于是踏步朝着马厩正面跑去。
一系列的战斗持续时间似乎还不足一分钟,而旅馆方向的喊杀声响仍旧朦胧又剧烈,显然其中的铁民们还没解决内部所有人。
男孩认为留给自己的时间很充裕,而他此刻也在思考着要不要自己干脆一走了之这个问题,只是正当他走到马厩正面之际,入目所见的一切却让他瞬间变色。
不远处林子当中,此刻竟然又冒出一伙铁民来,而他们前进的方向,赫然是马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