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解释?”老皇帝气冲冲看着跪在阶下的三皇子赵易承,手中的奏折重重地甩到了赵易承面前,“你知不知道郑越已经死了,畏罪自尽!萧潜去抓这个储秀阁总管只抓到一个死人!”
“儿臣真的没有让王彩霞刺杀五弟,儿臣收留王彩霞一家人也只是矜其父母老困怜其家人贫弱,也是一片扶危济困之心,没想到却养了个白眼狼,儿臣的确有失察之罪。”赵易承重重叩首泣道,“但若说儿臣命人刺杀五弟,儿臣是真的有千万条冤屈,儿臣事父皇以忠孝,待兄弟以友爱,拳拳之心苍天可鉴,必然是有人嫁祸于儿臣!恳请父皇明察啊!”
站在一边的太子之前也一直很疑是老三下的手,本来觉得沿着王彩霞这条线一直查下去肯定会查到老三头上,然后就顺势扳倒老三一伙人,把自己最大的政敌一举扫除,岂不美哉?老三既然主动跳出来承认王彩霞是他的人,自己不趁机把他打到永无翻身之日?老三老四和自己作对这么多年,应有此报,火上浇油道:“昨日有宫女谋害皇子,安不知翌日有更甚者?仅说三弟驭下不严就一笔带过似乎不妥当,儿臣还请父皇彻查宫闱,防人臣谋逆犯上之意于前,绝宵小阴谋诡计之心于后。”
“三皇子殿下平日谨小慎微恪尽职守,若说三皇子兄弟阋墙犯上作乱老臣第一个不信。”宰相谢长苏站在一边淡淡的看了一眼太子,奏道:“老臣以为应先查清事实真相。”
太子没想到从不站队的谢长苏会突然为老三说话,道:“儿臣以为因先将涉案人等全部押入天牢,分开关押一一详细审问,如果不是三弟做的自然能还三弟一个清白。”
“王彩霞谋刺五弟说三哥是幕后指使太子殿下有证据吗?”四皇子赵易德是特地来帮兄弟说话的,“此案尚未昭彰之前不应以莫须有定罪三哥,儿臣与三哥一母同胞,三哥之为人儿臣深知之,儿臣愿意以性命担保三哥无谋害五弟之意,三哥是被人陷害的。”
老三老四两人最怕的就是赵易承全家被抓,虽说王彩霞的事的确不是三皇子指使,但如果抓到了欧阳鹤和袁和兜出六顺儿两人也是个玩完,在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键时刻一定要顶死了不认啊,心里却暗暗懊悔昨天是该劝三哥弃车保帅将欧阳袁和二人灭口的。
赵章严一直以天下国泰民安皇家安宁祥和自得,没想到闹出这么大一个家务,真正是气的手脚冰凉,但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手足相残,“着赵易承即时圈禁于建康王府,此案未查清之前不得离开王府半步,由宰辅谢长苏负责彻查谋刺五皇子案,与此案相关人等可任意调派支使讯问。”这里见赵易德还有话说,又道,“我知道你们老四老三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如果此案属实保不得你老四也有一份,放你在外面只会四处为老三奔走游说,从今日起到此案查清之前,你老四也须禁足在府邸读书。”
“父皇!”
“不要再说了,”老皇帝的脸色又青又白,“把这两个逆子叉下去。”
“皇上息怒,老臣以为此案涉及宫闱,不管此事涉不涉及三殿下都是皇家丑闻,不宜闹到天下皆知。”
“是啊,朕知道……”赵章严扶额垂头坐下,刚才只是气在头上,他毕竟深爱自己的儿子们的,黯然道:“不要兴大狱,老三的家人就不要抓了,该找谁问案找谁就是,太子,你也辅助宰相一起查案,内务府这边毕竟文若不宜直接插手。”
“儿臣遵旨。”
老皇帝毕竟不能完全信任我啊,谢长苏心里腹诽,嘴上当然什么也不会说,顿首行礼遵旨告辞而去不提。
几天后四皇子赵易德的冠礼放在太庙进行,赵易轩习惯早起,一早天际刚泛出一丝鱼肚白,便用了早点叫上王先备了软轿当然另有一队御林军护卫,只是李公公始终没有露脸也不知为何,小半时辰后来到天坛太庙,值守的皇家侍卫一排排泥塑似得站的笔直,太庙前汉白玉台阶下一盏盏琉璃宫灯还燃着火光呢,因天色开始泛亮,一个小太监走来一盏盏地熄灯。进了正门,远远瞅见三皇子赵易承指挥着一杆子太监宫女摆放祭祀天地、祖先的供品,除了四皇子冠礼之外还有祭告天地祖先的仪式。
赵易承这几日都在王府禁足,因两兄弟关系特殊,之前准备工作都是老三主持,参加老四的冠礼是皇帝特许的,那赵易承转身见也远远看到了带着王先漫步的赵易轩,带着笑脸迎上来道:“五弟你来这么早,真是有心了!”
“弟弟给三哥请安了!”赵易轩一揖,身后的王先给赵易承行了拜礼道:“老奴才给三王爷请安了!”
“我老三有什么安不安的,我这边还要给老四操办,照顾不周之处还请五弟见谅啊!”赵易承似乎完全看不到受刺杀案和被圈禁的影响,脸上微笑如春风拂面,又寒暄一番后下令一边跟随的太监:“高元,给老五看坐上茶。”
一边一个小太监迎上来满脸堆笑:“五殿下您这边有请了。”
转身间太庙正门又有人进了门,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穿着绛红官服带着一干仆役远远走来,定睛一看正是礼部尚书李宗振。
李宗振想这皇子成年礼自己主持要赶早不赶晚,天一亮就出门没想到有人比自己早,而且早到的还是两个皇子心里一紧,不迭上去给两个皇子请安打招呼,三皇子赵易承是个心思细密执礼甚恭的,放开赵易轩便迎了过去,走近了笑道:“李尚书,您老身体安好呢?昨晚本王还请旨说您老年纪已过耳顺,精力不济,便不要这么早起来办事了,祭祀大礼的事本王一手操办,李老大人待到辰时再来主持一下仪式即可,我转头还让我府里太监头儿袁和给你传话呢,他没给带话?这些个王八蛋阉狗越来越没有王法了,看我回头不好好惩治他!”
李尚书给三皇子行礼后道:“三殿下费心了,袁公公是给老臣带了话,可是老臣想这皇子冠礼老臣主事,主事的人撒手不管可于礼不合,老臣身为礼部大臣焉能做出无礼之事?”
“李老大人公忠体国事必躬亲是我大辰之福啊,那我们一起办这祭祀庆典,您老坐镇指挥,本王给您打下手……”
“不敢不敢……”李宗振又向在一旁的赵易轩行了礼:“老臣见过五殿下。”
赵易轩不迭大礼回应:“您老是我亲外公,又是先帝老臣,行这么大礼我可当担不起。”
“五殿下名为老臣外孙,实仍是当今圣上亲子,君臣名分老臣不敢僭越。”
当着三皇子的面很多话赵易轩不方便说,只有微笑寒暄带过。
礼部尚书李宗振
年龄 61/70
体力 46/70
统帅 19
政治 66
智慧 62
武力 14
魅力 51
品格 60
野心 53
忠诚——
关系 75(友善)
毕竟和自己有祖孙血脉,胤息相关,虽然与自己交流不多,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起点就很高。那李宗振政治智慧都在一般庸人之上,看到这一点赵易轩已经十分放心,只要李宗振明面上没有倒向其他任何派系,以后对自己就能有诸多借力。
赵易轩走过去假装去扶躬身行礼的礼部尚书,背对着三皇子执其手用指尖在李宗振手心轻划写下两个小字。李宗振心下会意面色不变,点头站起道:“那还请五殿下去偏殿休息,这里有老臣和三殿下即可。”说完便指挥带来的随从下人分头办事。
一阵寒暄闲聊也才过了一炷香功夫,赵易轩进了偏殿做了预定的位置,那边过了小半个时辰六部里有资格参加皇子冠礼的三品以上大员便陆陆续续鱼贯来到了太庙,到了辰时正以太子为首牵手正主儿四皇子赵易德联袂而入,后面跟着两个尚在总角的小皇子九岁的赵易智和七岁的赵易恪,还有老八赵易纶才三岁由奶妈子搀着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因是第一此参加这么大的典礼,好奇得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四下张望。
官员们纷纷向太子和几个皇子行礼请安,赵易承第一个迎了上去:“太子殿下,几位弟弟们,都先偏殿座次上歇息喝茶用点心,这里的事情有我老三全权办了。”
“三哥全权办了那不是没我老四什么事情了,今天我老四可是正主儿呢……”赵易德一脸英气,国字脸浓眉毛和赵易承因一母所出长得极像,年纪也在仿佛之间,几岁的差距几乎看不出长幼,一般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两人是孪生同胞呢。
按大辰国规制,皇子一出生就要离开母妃,除了皇太子可以由坤宁宫的皇后亲自照顾外,其他皇子都在重华宫由保姆乳母抚养,虽然说同在一宫,但重华宫占地极广,皇子之间无事又不许刻意串门,其实互相也见不能经常见面,到了进学年纪也只有在课余的一小段时间可以闲聊,相互之间揖让客气已成天性,与母妃也只有在中秋端午贺寿等节日才能见面,天伦之乐是完全说不上的。仅有的一点骨肉亲情也在残酷的储位斗争中消磨殆尽,老三老四之间能够歃血为盟也主要是因为上面有个太子,还压了个统领大军位高权重的大哥,有共同的敌对目标,仅此而已,倒并不是完全为了一母同胞这点祚薄血亲。
赵易承哈哈大笑,上去执赵易德之手道:“老四你是享受福祉的正主儿,不是让你来做苦力头儿的,兄弟既然要坐这个纛,那哥哥带你到处参观参观,你指点一下为兄这事给你办圆满了没?”
几人客套一番,那边门外传来一声高喝:“皇上驾到!”
皇帝赵章严为首后面紧跟着宰相谢长苏和一干太监侍卫,赵易轩不迭出了偏殿和一众皇子官员侍卫太监奴仆等一齐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礼,山呼:“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帝似乎心情不错,微笑颔首道:“今天祭祀天地,后是皇四子冠礼,之后朕还有旨意,诸卿不必过分拘礼,随意一些,现在开始吧。”
那边礼部尚书指挥道:“奏乐!”
一众畅音阁供奉各按方位齐声奏乐,太庙前乐声大作,以十二吕乐律为主,以箫,笙,笛,琴,筝,和声,编钟铜磬相伴,一时气氛庄严,文武百官齐跪默祷。
皇帝神情肃穆,在银盆中盥了手,对天长揖及地,取出准备好的祭文,宣读祈祷道:“总V理河山大臣赵章严谨奏上天,今天下纷纭,乃多事之秋也,朕集众用武步履维艰,危难之际祈祷上苍,惟愿大辰国祚长远海内稳固平定番邦,建大辰万世之基……”
皇帝的祷文念了足有一刻钟,宰相见皇帝向自己示意“礼毕!”,之后点头会意从袖子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皇子赵易轩,人品尊贵深孝朕躬,今即着赵易轩封为江东王,飨邑东莱东海两郡,享朕矜慈怜子之心,慰故李贵妃以渺冥,钦此。”
赵易轩没想到老皇帝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宣布自己封王的旨意,怕在六部九卿中显露自己的轻浮,强忍着激动,作稳重状行礼谢恩。
那边四皇子赵易德脸色一阵青白不定,自己封王只封了渔阳一郡,老五年纪不满十二就封了王,还得了两郡,又在自己的冠礼上宣布的旨意,明摆着老皇帝爱老五过自己甚多,这赤裸裸的一耳光打的赵易德梗着脖子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易承怕老四受不住气闹事,悄悄走过去扯着赵易德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耳语几句才勉强让赵易德没有当场爆发。
皇帝让宰相宣布了封王的圣旨后就自行离去了,连赵易德的冠礼也没有参与,那赵易德浑浑噩噩由人摆布得过了自己的冠礼,一肚皮心思其间之苦闷不足以与外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