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纹路再次浮现出体表,这一次它不再如呼吸一般渐隐渐显,而是直接浮现在身体之上,这种图案与刺身有别,是不显化在皮肉上的,倒像是在体内,它只能够越加清晰,而始终无法看清其中的全貌。
冲关。
强忍痛楚,引导精气进入五脏六腑,还需游转奇经八脉才可以达到小周天的境界。
此时,修行的奇妙才展示出来,周身虽然如同烈火焚烧一样,但精气游转半个周天的时候,自身的精神却如坠云端,皮肉骨骼如同棉花一样柔软,痛楚全都消失了,反而是轻松愉悦不已,这难道就是爷爷所说的“醍醐灌顶”!
终于要突破化气的阶段了,他一个激灵。
可谁曾想到,他的感觉与外界孑然不同,在外界当中,他的嘴唇苍白,周身的白气不断蒸腾,焚脉之势不减反增,这正是要他死于非命,什么小周天不过是他的幻觉罢了。
突然,一双大手在他的胸口处精气游离的地方注入清气,那清气如同清泉,也似山风,将混杂的精气化解,这才止住了势头。
姜平从幻觉之中醒来,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疼痛难忍。
紧接着,一团苦苦的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那是多种草药混成的药丸,由于山野中没有炼丹的条件,姜一凡只能捣烂草药捏成药丸,他知道路上不能给姜平熬煮草药,所以早有准备,没想到这傻孩子竟然自己冲关,差点儿丢了小命。
一般的修士只需要引气入体,然后游转一个小周天就可以步入炼精化气的境界,可是他的身体却排斥着精气,如同不与大道相符,真是造化弄人啊。
姜一凡苦叹,这孩子想要脱除外力自己破解这种天堑谈何容易,要是能够做到,就他修炼到返璞归真的亲舅舅就不会为了找到万分之一的可能去突破教主境想为他打通经脉了。
在他看来,想要突破这化气境,必须要外力内力结合,集天时地利人和三位一体,在深潭之中为他造出一个洞天福地,方有可能突破这第一重阻碍。
“爷爷,我失败了!”姜平眨了眨眼,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修行不在于一朝一夕,你今日失败,明日也失败,之后如何?”姜一凡问道。
这个问题让姜平的眼中蒙上了阴影,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样子,说道:“一次失败我就再试一次,平心静气,直到修成为止,您说修行到顶峰就可以见到我的父母,我想见到他们,吃什么苦我都不怕。”
说到这里,姜一凡心中百味杂陈,又是欣慰又是伤感,谁人知晓他的夫妇身处何方才能够六年来了无音讯,而且他的叶吴叔叔已经是当今南荒声名赫赫的修士,连他都无法带姜平去见他的夫妇,他又要修炼到什么时候。
“男子汉大丈夫,说道就要做到,那你就快站起来!”姜一凡放下姜平,仍由他倒在雪地里。
前些时候的汗水已经消散,此时只有刻骨的冰凉。
每次爷爷虽然表现得很严厉,可是姜平心里始终明白,这世上除了叶吴叔叔以外,爷爷是最关心自己的人。
或许是他不想让自己依靠别人,所以总是不会和自己亲近。
想到这里,姜平缓缓撑起身来,却听见人群之中发出惊惶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马蹄阵阵的声音,姜平听见那声音中带着金铁交击的声音,心中想到难道是马老三一行人,心下一惊便随着姜一凡走到队伍旁侧,由于刚才的强行冲关,他的面色苍白,行动缓慢。
他以为是大鹰扑将下来,便前去探看。
走到小道附近却发现村民之中有几个大汉穿着满身的奇装异服正在询问些什么。
“你们这里谁是主事儿的,快出来,南荒侯府办事,速速前来。”十夫长厉声喝道,这副官威让众多的村民身感不适,差点儿话也说不出来。
姜一凡听闻是南荒侯府,心感不妙,于是上前道:“草民是姜氏一族的族长,还望大人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这十夫长长年刀头舔血,浑身散发着戾气,刚才面对众多村民没有将戾气散发出来,此时一点点地散出,仿若是刺骨的冰针刺入人的骨髓,有些受不了的老人一动不动地昏死了过去。
“还望大人收手,有什么事小人一定照办!”姜一凡大感不妙。
这个十夫长不仅修为达到炼体的中层,而且隐隐有突破杂芜境的迹象,要知道一旦到了杂芜境就相当于触碰到了小乘巅峰,还有心之道证境突破之后便依然到了李参生的境界。
如此一个修炼杀伐之术的人,修为如同精钢,没有半点儿虚假,强出同境界的修士是实属常事。
即便是处在小乘巅峰的姜一凡也倍感压力,或许十夫长正是看出了姜一凡的修为不凡于是才散放出戾气好叫他在情势所迫之下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可是那天声庙脚下寨子里的人,你是寨子里的族长!”十夫长压低声音,不似刚才那样尖锐,但话语中还是带着不可置疑的味道。
“正是,小人是天声庙脚下姜家寨里的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姜一凡埋头说道。
十夫长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敬畏与否,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动手吧!”
说完,那十个士兵便提刀冲向几个村夫,举刀要砍,幸亏村子里的壮汉身姿矫健,没有让他们得逞,否则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你们要干什么?”姜一凡心下大惊,没想到这厮办事如此狠利,他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啊!
“南荒侯府请人办事,总得有个彩头,你们寨子这么多人,杀两个又如何。”十夫长话语中语调低平,就像是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那些汉子热血上涌,正想十几个人扑将上去打作一团,可是姜一凡却沉声喝道:“诸位都住手,若想让我说出些什么,就应该作罢,我跟你们走便是,何须动那无辜的人。”
正说着,人群中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爷爷!”姜平原来是看见爷爷受惊,想上前来帮忙。
可是这哪里是帮忙,话音一出,姜一凡是恨得牙痒痒。
跟着这个酷吏走就是去鬼门关,这傻孩子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出头。
“还有他,带上!”十夫长说完便让手下将姜平横放在马上,为了防止他逃走还在他的手上绑了个结,将双手背在身后。
桀——
天空中传来尖啸之声,天空中的雄鹰在地面留下阴影。
“那是大鹰啊!”人群中议论纷纷。
只见低空之中,一只足足有一丈长的雄鹰盘旋在他们头顶,那双尖利的爪子如同钢钩,一抓似乎能撼动山石。
众人无不惊叹。
“山中野物也敢逞凶!”十夫长从身后取出弓箭,搭弓便射,此箭势若破竹,直取大鹰的胸膛处。
大鹰不闪不避,任由弓箭射中胸膛。
可下一幕让众人不由惊叹,那锋利的箭头竟然在大鹰的胸口处折断,变作断箭掉落下来。
那双琥珀色的双眸冷冷地凝视着下方的众人,它的眼光在姜平身上一扫而过,竟然俯冲直下朝着姜平身边的士兵俯冲而下。
那士兵见如此凶悍的怪物盯着自己,便冲下马背,夺路而逃,可是谁曾想竟然被大鹰从人群之中拎起,直飞上高空,哀嚎声不绝于耳,那尖锐的爪子依然抓破了他的皮肉挂在骨骼上,露出白骨森森。百丈之高,那士兵被扔下,在石头上化作一团血花。
十夫长饶是见惯了战场上的残酷景象,依然被这场面所震惊,不是震惊士兵的死状,而是震惊那怪物始终都是冰冷地看着他们,那种感觉似乎是权力。
一只怪物,把他们当做了下等人,要知道在人世之中虽然等级森严,可还没谁敢赤裸裸地把他们当成奴才来使唤,畜生竟然表现出这样的倨傲,很是让十夫长愤怒。
可刚才士兵的惨状也被众人看见了,那只雄鹰的皮肉是弓箭寸进不得,换成了刀兵也不一定能够奏效,若是使用自己身上的修为恐怕是上天无路,虽然他能够施展轻功,可周围没有借力点,即便是飞上半空也是强弩之末。
腾云驾雾的本事本来就是道虚境界的修士才能勾动天地引来青云,他一个小卒子就连将气具象为云都无法做到。
可上官朗虽不是道虚境界的修士,可早年因为天资聪慧,在九州之中遇到一位名士,乃是西山阁的阁主白江月,东山候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