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册黯然回到石阶之下,呆立在人群之中。按道理他应该是这里最高兴的人才是,他即将获得逍遥男的爵位,还刚刚找到了小妹妹曾琦。但正是因为见到了妹妹才令曾册牢记自己的使命。
“我是来寻亲的,刚刚找到妹妹,也不知道其他人生活的怎么样了?”
曾册回想萧绰的表现,感觉曾琦挺受萧绰赏识重用的。曾琦应该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家人。谁知道呢?与萧绰那么聪明的女孩周旋一定是件非常难的事情。曾册恨不能马上结束眼前的一切,直接过到几天后,那样他就可以再见到曾琦了,就能从她口中打听到家人的消息了。
曾册正在出神,忽然成快脚悄悄凑了过来说:“哥,你上去看看吧,冰化得好快呢。”
曾册一惊,连忙拨开人群挤上石台,只见冰城下面的石板上清水正在漫延流淌,曾册查看冰城墙体并未见有多少流下的水滴。曾册分开了把守冰城大门的军士,跨步进入大门后才发现,他脚下的红毯已经变得湿漉漉的,再看向冰城内的冰墙正有不少水珠滑落。曾册一拍脑门终于明白了原因:冰城内部因人员过多,他们呼出的热气,他们脚踩摩擦产生的热量正在使冰城里的温度升高。尤其是进来的人们大都好奇,不停用手抚摸冰墙,这就更加快了冰城内部融化的速度。
曾册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白日当头,阳光正盛,阳光穿透冰墙照在脸上仍能感觉出温暖来。这种天气如再不控制可能要有麻烦了。
曾册立即找到皮雄把自己的担忧说了,他的意见是:马上关闭冰城。
皮雄看着排成长队的各族官员还在犹豫,曾册连忙提醒道:“将军若不早做决断,元宵夜的献礼怕是不成了。”
皮雄吸了口冷气,这才一咬牙下令:冰城立即关闭。
随着命令下达,在外面排队的官员们立即发出一片不满的议论声。随着军士们将冰城内的人清理出来后,官员们见进冰城已然无望,只好悻悻的的离开。曾册又叫皮雄下令打开了幽州城南门,这下北风穿堂而过,冰城风口的位置优势一下就显现出来,周边站岗的军士们个个都裹紧了棉袍。
眼看着石阶周边的人群散去,曾册跟皮雄打了声招呼正要离去,却远远看见肖五子正在急走。曾册就让成快脚去叫他一起回住宅休息。曾册自己直奔曾梅她们那边,一边跟四个小丫头聊一边往回走。突然看见成快脚飞奔过来,他气喘嘘嘘地凑到曾册耳边说:“哥,你快去拉住肖五子,不然要出事了。”
曾册见成快脚的脸色不对,就问明了肖五子的去向,撒腿就跑,一路追下去。跑了两条街道,曾册终于在一个胡同口截下了肖五子。只见他脸色铁青着,眼睛里全是怒火。曾册不由分说的扯住他说:“走,回去再说。”
肖五子颤声说:“就是他,我看的没错,我要杀了他……”
曾册上前一捂肖五子的嘴,在他耳边小声说:“相信我,我会替你报仇的。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走。”
肖五子看见曾册真诚的眼神,他终于放弃了挣扎,恨恨地朝胡同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才跟曾册回来。路上,肖五子告诉曾册,上午他跟成快脚在一起挤在观众群里看到一群契丹下级军官也在排队准备进入冰城参观。因为他们的级别太低,排在非常靠后的位置。等到皮雄在前面宣布取消冰城内部参观后,排起的长队就解散了。那些契丹军官三一群俩一伙地高声抱怨。肖五子挤在人群里忽然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曾如恶魔一般令他切齿痛恨,他曾经无数次想要找到这人复仇。
肖五子立即寻声望去,果然见一群契丹军官中有一个腮上有一长刀疤的军汉。看到那条刀疤,肖五子浑身就像被电击了一般:一个多月前就是这个腮上有疤的军官带着200契丹骑兵越境劫掠,将他和肖七子、关小乙他们一并掠到辽国来。刀疤脸极其凶残,路上只要走得慢轻者被他一顿鞭子打得皮开肉绽,重者抽刀当时就砍下头来。被劫掠的上千汉人个个对他又恨又怕。从宋国到辽国这一路上,死在他手上的宋人足足有二十人。肖七子当时因为胆怯走得慢而挨了他几鞭子。肖五子当时就扑到弟弟身上挡住了抽下的皮鞭。肖五子一边护着肖七子,一边用着火般的眼神怒视刀疤脸,他那时就在心里发誓,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亲手割下这家伙的人头。
这时仇人就在眼前,而弟弟已经长眠地下,肖五子拼命朝那刀疤脸挤过去,一心想扑上去拧下他的脑袋。但是周围人群太过密集,他根本挤不过去。好容易挤出人群他又着急追赶而撞到了一个契丹军官。那个契丹军官见他是个汉人,撞了他竟然还想逃开,上前就扯住肖五子推搡他一个趔趄,跟着上前又是一拳将肖五子打得后退几步。契丹军官叽哩哇啦地朝他吼了一通,这才将愤怒中的肖五子打醒。
肖五子怕跟丢了刀疤脸,抹了把嘴角上的血渍转身就钻进人群继续寻找刀疤脸。此时,他已经清醒过来,仅凭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是无法杀掉刀疤脸的,他必须跟到一个僻静处才能下手。
就在肖五子重新找到目标时,成快脚发现了他,后来又叫来了曾册。曾册听完肖五子的讲述,拍着他的肩膀道:“五子,咱们已经找到了他的住处,也知道他长什么样。你放心等过了今天,咱们找个机会下手,哥哥一定帮你报了这个仇。”
肖五子哽咽着说:“我要用他的心肝祭祀七子。”
曾册郑重地说:“我答应你。”
仅仅半天的时间,曾册经历的事情太多,他都有些应接不暇了。但现在他还没有功夫停下来,下午他还要到冰城去布置夜晚的灯火秀,那才是为王妃献礼的最高潮戏份。草草吃过午饭,曾册就带着成快脚和肖五子一起赶往冰城。
一路上曾册他们就看到幽州城主街道上,官民各方都在布置自己门前的花灯。他们既有高档的乌木做框丝绸蒙面的宫灯,也有荆条竹篾做框,粗纸蒙皮的纸灯。一直到孩童提的拳头大小的纸灯笼。花灯的品种花样更是繁杂,有方的圆的扁的长的,也有五角的,成串的,有走马灯,也有皮影灯,最多的是各种动物形状的花灯。虽然没到夜间点燃,只看灯的外形和颜色就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了。
曾册后世曾读过《东京梦华录》,对开封汴梁城的繁盛奢华有着深刻的印象。但他没想到此时辽国的幽州元宵节竟也如此繁华。若不是忙着冰城灯火秀,他真想带着成快脚兄弟两个一路好好逛逛。
为了这次冰城灯火秀,曾册命快脚兄弟两个跑遍了整个的幽州城,按照颜色、形状买回来大批的灯笼。这个时代没有电,夜晚的灯光效果就差得太远了。为了增加这次灯火秀的光影效果,曾册把他学过的化学知识,把能找到的矿物原料能用的都用上了,真是毕其功于一役。
曾册到了现场,立即指挥皮雄带来的军士将200多个防水的灯笼按照颜色分别放进冰城内部的各处,只待夜幕降临时一齐点燃。若不是考虑蜡烛产生过多的热量,曾册真想把冰城内部放满蜡烛。既然不能在冰城保内点过多的灯蜡,那就只能在石台上多做文章了。
曾册将一盆盆的石油均匀地码放在石台的四周。在火盆上都洒上一层薄薄的火药,这些火药里他加入了一种叫独居石的矿物粉。这种矿石中有一种“二氧化钍”的物质,钍元素是后世用来制造灯泡钨丝的物质,高温燃烧时能够释放出极高的亮度。石台上一共安放了五十个火盆,每个火盆之间都用手指粗的导火索相连。
曾册的导火索是用油浸泡过晾干的棉布条卷上一层层的火药制成的。对于火药,曾册也是下了一番大功夫。他先凭借记忆按照75%硝酸钾、10%硫磺、15%的木炭的配比,将所有原料研磨成极细的粉末充分拌合在一起。
这种配比的火药是史上最高效的火药,在诺贝尔发明出硝化甘油黄色炸药前一直是威力最强的火药。曾册严格保守着配方的秘密,这个配方将来还要派上大用场,眼下暂时先用于娱乐吧。
曾册火药中还有一样秘密,那就是少量低纯度的镁粉。曾册按照前世的记忆,让工匠们找来些类似生石灰的苦土,也就是氧化镁,他将苦土与木炭粉混合锻烧,从中得到少量的亮晶晶的粉末。这就是低纯度的金属…镁。由于时间仓促,曾册只制备出一斤左右的镁粉,他小心翼翼地将镁粉分别倒入火盆的火药上。
现场万事具备后,曾册就下令所有人远离石台,不得让一星火种靠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