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8章 云州大买卖(1 / 1)如是了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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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领着曾福二人刚刚进了大院,正房门就开开了,一个竹竿样的男子站在门前向这边张望。老头子的腰又弯下来谄笑着向竹竿男子说:“主家,这两位官人说是来谈生意的。”

竹竿男子抬手示意,那老头子就躬身退了下去。竹竿男子朝曾福拱了拱手道:“敢问官人来到敝处有何指教?”

曾福大大方方的回礼道:“久闻赵员外大名特来拜访。在下云州关牧,来幽州经商,听闻官人这里有新丁口,特地上门来看看。”

赵员外目光看向关小乙,小乙连忙躬身唱诺道:“小的关小乙,是我家老爷的跟班。”

赵员外面无表情地转向曾福道:“关员外要多少人?”

关牧道:“此次来幽州是看些铁器,只是偶然听闻赵员外这边有新丁口,所以今天在下随便买上两三个带回去。”

赵员外一听他只买两三人就拔腿欲走,脸色也凉了下来道:“既如此,我差人带你们过去看货。”

说罢,赵员外朝院子里喊了一声,从跨院里跑出来个小厮。赵员外用下巴指了指曾福二人道:“去,带两位客官去看下丁口。”

小厮应声走到二人跟前,微一躬身道:“两位客官这边请。”

曾福两手一背挺胸叠肚地跟着小厮走。关小乙小脑袋像泼浪鼓一般左右上下地把院里院外的情形打量个遍。

赵员外的正院边上有一处旁院,旁院比正院的面积大了足有三倍不止。房间都是一排排的石头砌成的房子,房屋矮小,十分简陋,但却十分结实。从正院过来有一个小空场,靠墙根处立着几根木桩、木架。上面钉着粗大的铁环。

关小乙进了旁院后,浑身上下禁不住打了个激凌,身上的汗毛也不自主的立起来了。三个月前他就是被鞑子押到这里,又被人贩子卖到了蔚州。当时他们深陷于惶恐之中,根本无心观察周围环境。现在再次走进这处人间地狱,关小乙心中倍感悲愤。

忽然身后的一声暴喝:“你们这些杀才,等老子活着出去,看会轻饶了你们?”

跟着就传来一阵钝物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中间还伴杂着强忍的闷哼。那种棍棍到肉的钝响把关小乙的感慨吓得没了踪影,他跟曾福寻声望去,只见身后的木架上吊着一个赤臂大汉,身上被抽得皮开肉绽。关小乙上前扯住曾福道:“主家,快看这汉子。”

曾福停下看时,见两个汉子正抡起木棍朝被吊的大汉身上打。关小乙急声道:“快叫住手。”

关小乙现在充当的是曾福的跟班,所以他只能提醒曾福。曾福连忙叫道:“住手。快住手。”

带他们来的小厮一脸狐疑地问:“官人认识这厮?”

曾福人到中年,经历坎坷,见多识广。他摆了摆手道:“关某看这厮气力壮实,莫要打坏了。”

说着,曾福就像个商人一样走上前去,转着圈的看了大汉一遍。那大汉身高体阔,头大如斗,还生得一副络腮胡子。身上的肌肉发达,青筋暴突,浑身上下充满力量感。按照他的块头,这木架子、这铁链根本是拴不住他的。曾福细看汉子的眉眼,发现他已经处于神情恍惚中,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关小乙凑过来问道:“这汉子可不多见呢。”

曾福听出关小乙的话外音就转身问小厮:“这汉子卖不卖?”

小厮脸上顿时现出一片喜色道:“卖的,卖的。五贯钱官人现在就可领走。”

关小乙白了小厮一眼道:“休要诓人,这汉子只剩下半条命了,哪里值得这许多?”

小斯和用刑的两个家丁一齐说:“官人错了,这汉子精壮的很,这是饿了他五天了。不然我们几个哪里收拾的了他?”

曾福再看,果然这汉子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体的重量全系在被吊起的两手上。两腿无力地蹬踏着地面,努力想站起却一次次的软塌下去。

关小乙眨着眼睛对曾福说:“主家,要是让他吃饱了这汉子还不把我俩打死?”

小厮连声说:“他不敢,他不敢,大辽是有律令的。只要伤了主人家,丁口的命就没了。”

关小乙问:“这汉子胆子可不小,不然你们怎么把他整成这样?”

曾福从关小乙的眼神里确认了主意,于是伸出手指道:“这厮一贯钱,叫他吃饱,我带走。”

小厮与两个家丁互看了一眼,对曾福道:“小的做不得主,呆会去问下主家。”

说罢,他让家丁把汉子松了下来拖到墙角。曾福两个跟着小厮看了石头房里关着的丁口。关小乙选了两个伶俐的少年这才回到了院门口。这时看那大汉正抱着一个瓦盆舔食着上面的米粒,然后他挣扎着站起把空盆递向家丁,哑着嗓子道:“再来一盆。”

曾福看见连忙喝止道:“那汉子莫要多吃,饿了许多天,吃多会摚破肚皮的。”

壮汉怒目盯向曾福才要开口,关小乙已经走近他身边,抬手给了壮汉一巴掌道:“想活就听我们的话跟我们走。”

壮汉一愣,伸手就要抓关小乙,被关小乙轻易闪开,还在他光背上又打了响亮的一掌。壮汉怒起,把瓦盆砸向了关小乙,关小乙闪身避开,瓦盆咣的一声撞碎在墙壁上。

曾福跟着小厮回到了正院,曾福花了十贯钱买了三个人。两个少年加上那个饿得半死的壮汉。赵员外收了钱敷衍两句就要离开。曾福拱手道:“赵员外,关某看你这里的丁口人数不足,在下下次来时上哪里能买足数。”

赵员外问:“你想要多少?”

曾福道:“在下在云州那边薄有田产,只因今年北边白灾,北边的部落往南面来又抢又杀,我的佃户逃亡不少。田里缺人手呀。而且周边几个州县也都是如此,我想买上一两千人不在话下。”

赵员外听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是听说今年白灾,北边的野人都往南边跑,把南边的人们搞得鸡飞狗跳的。但他不知道云州那面竟有这么大的丁口需求。竹竿似的赵员外想了想道:“关员外果真要这许多人?”

曾福笑道:“赵员外觉得关某没这个能力么?”

赵员外连忙说:“关员外莫怪,老夫需要确认了才敢给员外安排丁口。敢问员外何时要,总共要多少?”

曾福眯起眼睛手指掐算一番道:“我要青壮的丁口1500,粗使的婆子200,其余的随便要上几十个。时间么,越快越好。”

赵员外听罢眼睛放出光来,手指掐算,嘴里喃喃地默念着一组组数字。不一会儿他就报出了一个数字道:“员外要的这些丁口,总数大概在六千多贯的样子。员外若有诚意,就请留下一成的定钱。赵某保证在五天之内把丁口凑齐。”

曾福捻着胡须道:“关某刚刚看过,你这里不过才一二百人,莫要诓我。”

赵员外急着辩解道:“关员外想是头次做这买卖,我这里丁口是不够,但身后有人,能调集成千上万的丁口。”

曾福嗤笑说:“你既如此说,我就多在幽州呆上几天,肯定能问出这人来。关某直接跟他交易就是了。”

赵员外被曾福抢白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他想想说:“员外这话倒也不假,可我身后的人却不会与员外交易的。”

曾福听罢,干脆起身就走,赵员外晃着竹竿身板拦下道:“员外留步,且听赵某说给你听。这行有规矩,是按级分销,我身后是辽国总把头,我是幽州的二把头,我手下还有一些三把头,四把头。员外有造化,直接找上我这二把头,跳过了三把头这层。但员外要想见我身后的总把头却是不行。总把头从不跟生人交易。”

曾福半信半疑地看着赵员外说:“赵员外这话听上去没毛病,但你让我如何信你?”

赵员外被问得翻了会白眼道:“这个容易,只要员外你交了定钱,赵某带关员外去见总把头便是。”

曾福正要答应,刚刚从旁院过来的关小乙尖着嗓子道:“要是员外找个不相干的人说是总把头,不是诓了我们么?”

曾福装作训斥道:“住嘴。”然后他侧过脸来等着赵员外的答案。赵员外急得在堂前走来走去思索对策。他不想让眼前的关员外见到郭四郎,那样他就少了一个剥皮的机会。可是不让关员外见的话,这么大个生意眼看做不成。赵员外左右为难。

关小乙看准火候又加了最后一把力,道:“我们回云州找杨员外吧,让他告诉咱总把头的事。”

赵员外一惊,问道:“小哥说的是哪个杨员外?”

关小乙扬着头道:“杨迁杨员外。”

赵员外一听就跟挨了雷劈一般,神情一下萎顿下来道:“既然如此,赵某就听关员外的吩咐。”

原来,这杨迁就是负责云州那边的二把头,但听说他最近病倒了不能来幽州。所以今年的云州丁口才没人管了。赵员外接下关员外的生意其实是在抢杨迁的生意。他本想趁着这个天赐良机多吃一份云州的份额。没想到眼前的关员外还真不是个面瓜。眼下他只能答应关员外的要求,吃下自己能吃到的利润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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