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队人马就浩浩荡荡出了皇城。
任远把任梦生安排在和他同一辆马车里,一路走来,任梦生都只偏头看着外头风景,不看挨着他坐的任远。
任远打了个哈欠,顺势倒在了任梦生肩膀上。任梦生正要躲开,却被任远一声喝住:“不许动,我枕着睡一会儿!”
任梦生满心愤懑,又不得不从。
等到终于到了盈国,任远殷勤地任梦生接下马车,正巧渊皇过来,看见任梦生,愣过之后眉头微微一皱,低斥一声:“带他来做什么!”
任梦生听罢,抿抿嘴,垂下眼把目光移开了。
任远忙去看任梦生,害怕他伤心,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哎,别发呆了,快走吧!”
盈国的二王爷孔悦早侯着了,见了人马,赶紧迎上来,道:“各位远道而来,辛苦辛苦。”而后对渊皇拱手:“见过陛下。”
渊皇随意一瞥,哼一声:“盈皇不在?”
孔悦赶紧赔罪:“皇兄忙于政事,抽身不来,抱歉抱歉。”
抽身不来?分明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呢。
此次来盈国,无非是为了谈妥东境内的那一块地的落处。两国相争,已有一段时间,互不相让,都认定那是自己的疆土。再者实力相当,硬抢行不通,便只能合谈了。
一时气氛凝滞,孔悦赶紧赔笑一番,再看向旁边的任远,见此人仪表堂堂,气势轩昂,问道:“这位就是任渥殿下吧?”
任远朝他拱一手:“孔悦王爷,这你可认错了,初次见面,我是二皇子任远。”
孔悦微微一愣,一向只听说结交事宜都是由渊国大皇子辅办的,如今却叫了个任远来。他认错了人,不免尴尬,连声道:“怪我眼拙,怪我眼拙。”
抬眼,又把目光放在了任远身后的任梦生身上,此人单薄纤细,安静平和,让见惯皇家子弟一贯模样的孔悦眼睛一亮,抬手:“这位又是……?”
渊皇眉头一皱,任梦生对他来说,向来不是个光彩的存在,当即一挥手:“有什么好问的,走了!”
他这脾气发得莫名其妙,孔悦作为小辈也只得忍下来,腹诽这人比已经驾鹤的父皇脾气还要古怪。
让了路,请众人入了行宫。
春初,单坐在屋子里有点冷,任远叫了些热菜来,拉着任梦生围桌坐了,他一面给任梦生夹菜,一面数落:“你呀,瘦成这样,再不多吃点,等哪天一阵风把你吹走了,我上哪儿去找你啊?”
他一个人说自己的,也没见任梦生理他,饶是如此,仍乐此不疲的,一点不觉得尴尬。
实际上,一个平日里狠命欺压自己的人,突然有一天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自己处处讨好,做些奇怪的事情,要是换作任远,也会觉得可怕,会以为这个人想变着法儿害他。
看到任梦生对着满桌的菜发愣,任远凑过去了一点,问:“怎么,不合胃口?”
任梦生抬眼看他,淡漠的,怀疑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任远知道他在想什么,首先自己当着他的面儿吃了一口,再叹口气,道:“快吃吧,该冷了。”
任梦生偏偏脑袋,并不说话,试着吃了一点,小口小口,慢条斯理的。
任远看他吃了,忍不住问:“好吃吗?”
他才一问,任梦生就停了筷,道一句:“我吃好了。”
任远一惊,赶紧道:“你才吃多少?是不是嫌我吵?好好好,我不问了。”他说完,故意把嘴抿起来,给任梦生使眼色。
任梦生被他这番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只好淡淡道:“不是因为你。”
“什么不是?”任远不信,“你分明是看见我坐旁边才没胃口。是啊,我又凶,又聒噪,谁不烦我?”他边说着,边一副我怕了你的神情,站起来:“行吧,你自己吃,我正好有事要去问父皇,走了!”也不顾任梦生的反应,他就拉门而去了,连任梦生喊他都没听见。
任梦生还是没有吃,他本身就没饿,再者这里的吃食他吃不惯,味道太重了。偏偏任远自顾自地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连解释也不听他的。
他这个二哥,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任梦生一个人在屋里坐了会儿,觉得闷了,便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