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塞心想，吕公一家供奉的塑像，非儒非道，也非其列祖列宗，却也是怪事一桩。

想到曹氏说的话，这次酒宴，果如司马迁的史记那样，决定了刘季身边一个重要人物登场，那应该就是吕公的大女儿吕雉。

拿眼在大堂上下观望，见那些来回穿梭在酒席中送菜斟酒的女眷，却没有一个合乎自己想象中的姿态。

难道那个吕雉就掺杂其中，这也难免令人失望了。

这些女眷一个个看起来，倒还不如曹氏的貌美。

偌大一个殿堂，里里外外都坐满了道贺的客人，待多数酒量不好的人吃了饭，退下去，殿堂外的酒席就拆走了，这是变相的逐客令！

这时候，大堂里，就只是剩下贺礼钱在一千以上的客人了，这又上了一轮醒酒菜和汤水来。

说是醒酒菜和汤水，又比开席时，丰富了很多，莫塞一看，不禁傻了眼。

君山银针茶，荡着热气；怪味核桃已剥了壳，码在水晶盘盘子上；水晶软糖象皇家才吃到那一种。

此外还有五香腰果，花生粘，蜜饯桔子，蜜饯海棠，蜜饯香蕉，蜜饯李子，花盏龙眼，艾窝窝，果酱金糕，双色马蹄糕，小萝葡，蜜汁辣黄瓜，桂花大头菜，酱桃仁等水果。

那些荤菜里，却是一些做的奇怪特别，如二龙戏珠，陈皮兔肉，怪味鸡条，天香鲍鱼，三丝瓜卷，虾籽冬笋，椒油茭白，罐焖鱼唇，沙舟踏翠，琵琶大虾，龙凤柔情，香油膳糊，肉丁黄瓜酱，千层蒸糕，什锦花篮，龙舟镢鱼，滑溜贝球，酱焖鹌鹑，蚝油牛柳，川汁鸭掌，凤尾烧麦，五彩抄手，一品豆腐，三仙丸子，金菇掐菜，溜鸡脯，香麻鹿肉饼，玉兔白菜，四喜饺，御膳烤鸡，烤鱼扇。

摆在桌子最外面的围碟，有鹿肉片，飞龙脯，狍子脊，山鸡片，野猪肉，野鸭脯，鱿鱼卷，鲜鱼肉，刺龙牙，大叶芹，刺五加，鲜豆苗，荷叶膳粥，水果拼盘，杨河春绿。

大圆桌上一时色彩斑斓，香味扑鼻，各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这些招待，只是等待那些穷人走后，才将上来。

真的是，不信旦看宴前酒，杯杯先劝有钱人。

不知道那些已经吃过饭散了的人，如果知道这时候又上了如此丰盛的菜肴，会不会被吕公气死。

这大堂之内，只有莫塞一人知道，吕公又上一轮菜来，却是别有用意。

莫塞拿眼睛看刘季，可是刘季如何得知这个天机，只是见了酒肉，欢喜心便要高涨了。

这些人已喝得二昏了，见到比刚才更加丰富的菜肴、水果、香茶和点心，正欲动筷，却听乐声悠悠响起，仙子一般的女子款款翩然而至，斟酒媚笑起来。

你看看，不仅仅为这些有钱人换了菜肴、酒水，就是招待酒水饭菜的女眷，也换了一批，专挑那相貌俊美，身材苗条，服饰艳丽的女子进来。

这时候，不仅仅是那些贺礼少，受冷落的客人被气死，就是作者自己，和读此文的朋友，也被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吕公是什么意思啊！这也太过分了吧？

大堂里的客人一时间被弄得恍恍惚惚，就是一直保持清醒的莫塞，此时也地高天低起来：桌上的菜肴，身旁的美女，样样都令人垂涎欲滴。

好似到了皇宫金銮，又似到了天宫的凌霄宝殿，刘季见那酒分外醇香，问道：“刚才的酒也很醇，却没有现在斟上来的这般醇厚，请问姑娘，此酒是如何窖藏的？”

女眷笑道：

“我们家的窖酒，是用黄泥堆砌成，密封成窖池，然后让原料在窖池里面发酵。因此，越放越香，酒在窖池里面存放的时间越长，发酵时间越长，那么香味的囤积，和酒的味道就会越好，这样酒度也会越高，这也是为什么时间越长越容易醉人的缘故。”

“但是一般的黄泥就没有这个效果，很多地方的窖泥由于有比较独特的地理环境，发酵出的酒的口感也会有所不同。那好的，如山西临汾的窖泥都是及好的。我们在的单父县吕姑里，窖泥最阴，所以窖起酒来，无可攀比。”

莫塞附耳对刘季道：“我见这女子，倒像宫廷里的歌姬，她对刘亭长眉目传情，是一等美人，不是尘世中的女子所比。就像传说中的七仙子，鼻子眼睛，步态神情，没有不勾魂的。刘亭长如果有意，不如与那吕公说了，问她如没有婆家，我借给你一些银子，接到中阳里去，伺候刘太公和老母，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姻缘。”

刘季看了，只见她青姿妆翡翠，丹脸赛胭脂，闪凤目，簇蛾眉，齿白如银砌，小嘴如樱，笑吟吟的斟酒。

不看则已，一看便是目不转睛，好在那里发呆。

这时候，听得县令道：“众歌姬已到，不若让她们舞一场，以助酒兴？”

吕公扭脸去看刘季，道:“刘亭长可是读过诗经？”

刘季只好从女子身上收了目光，道：“知道一二。”

“既然读过，此时外面正好下雪，可是吟一首，这位是老朽的长女娥姁，会一点歌舞，让她领众歌姬舞一曲，如何？”

莫塞知道刘季只读过秦律，对于诗经，可能和自己一样，只是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其余可能一窍不通。怎知道刘季张开就来。

《诗经·出车》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

今我来思，雨雪载途。

王事多难，不遑启居。

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意思大概是，想当我离家远行，正是黍麦五谷秀穗花繁盛。如今我终于踏上漫漫归途，大雪纷飞伴我一路走泥泞，国家安全危机多灾又多难，无法得到片刻休息和安宁。难道我们不苦苦思念家乡？只是我们敬畏天子的诏命。

堂上立刻掌声雷动，莫塞心想，我倒小看了刘季的本事，这么深奥的诗经，他居然也会吟出？

墙壁上靠着的编钟敲打起来，一时间，琴瑟笙簧渐渐飘荡出优雅锐耳的声调，乐声悠悠响起，那娥姁果然领众女子在大堂下，一边唱一边翩然而舞，一时间，大堂里衣袂飘飘，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