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歌舞完毕,只见那娥姁回身,将眼睛勾勾的看着刘季,刘季心花怒放。在座的客人对歌舞意犹未尽,又道:“刘亭长,又吟一首来,好叫她们又歌舞一回,好下美酒!“刘季此时记忆倒变得很是活跃了,平常陌生的诗经,此时浮现在脑海里,里面关于下雪的句子,全都在脑海里来回跳动,呼之欲出,又吟了一首。
《诗经·頍弁》
岂伊异人?
兄弟甥舅。
如彼雨雪,
先集维霰。
这字词的意思即是,看一看这里来的人,哪一个是外人?都是兄弟和舅甥们,如同雪花飘眼前,冰珠阵阵坠满天。
句子很短,娥姁开口唱时,应时应境,改了腔调,把声音拉长,一时间歌声悠悠,如丝如缕,环绕在梁,经久不能散去,让人疑为自己上到了天上宫廷,遇到了歌舞的仙子……
众多歌姬抱着琵琶,从堂下妖娆环绕而来,就在客人们的桌边,缓缓地舞动衣袖,卖弄身姿,勾魂弄魄,待此歌唱完,人们以为刘季又要吟出什么来。
可是,此时的刘季,已发呆的看着近处的娥姁,魂已被勾了。只见娥姁莲步轻点,到了刘季身边,一边勾眼望他,一边弹着琵琶,幽幽的唱起来。
《诗经·蜉蝣》
蜉蝣掘阅,
麻衣如雪。
心之忧矣,
於我归说?
大家都明白那意思,柔嫩的蜉蝣,刚刚破土而出,轻轻舞动雪白的麻纹衣服,叹自己的生命短暂,就像孤零零的女子,忧郁满怀,到哪里寻找人生的归宿?
莫塞觉得此时此景,她们选出诗经里的词句,竟然是那么的合乎情理,刘季表达的是这一堂上就坐的人们,无外乎都是亲戚朋友,如那兄弟和舅甥,没有什么外人,将那一屋子的人,比着一家人,一刹那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娥姁口里唱着,仿佛刘季就是自己面前的一堆火,将她心中的寒冰融化了。
然后她又感叹自己的处境,如是刚刚出土的蜉蝣,正在柔嫩青春,虽然美丽,令人羡慕,但是这短短的生命中,需要寻找一个男子做依靠,因为还没有找到而忧郁、彷徨,不能自已。
那些官吏对刘季羡慕不已,甚至嫉妒他,忽然之间就有那么好的桃花运,不过酒已喝够,饭已吃饱,又得吕公的回礼一包,大概有数百的钱数,所谓酒醉饭饱,歌舞欢愉,兜里有钱,加之夜已深更,怎好一味的看刘季与娥姁的眉目传情?他们与吕公告辞,然后依依不舍的看着袅袅娜娜的那些女子,回转去了。
莫塞也要起身告辞,对刘季附耳道:“吕公的这个大女儿,娇倾国色,颜赛楚女,如花解语,似玉生香。高髻堆青如是碧雉,双睛蘸绿似凤凰。乃是刘亭长命中之人,可遇不可求,要好好珍惜。”然后拱手与吕公告辞,吕公醉醺醺的道:“郡守和县令,以及那些官吏,都有车马送回,你此时回去不便,稍等一会,我安排马轿送你,如何?”
莫塞觉得自己不识路径,也害怕进不了城西门,对吕公道:“我一个卑微的捕蛇人,没有驾乘马轿的福气啊!还是叫之前来接我们的那位老丈,打了灯笼,送我进城方便。”
吕公笑道:“我会相术,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道的人,能够到大秦来,也是姻缘使然,当然,你也有自己的苦衷,这时,你只要跟着刘亭长,日后你会知道,也不会后悔自这大秦一遭……”于是,叫那个打红灯笼的黑衣老翁,到了莫塞面前,道:“走吧!再迟一些,恐怕走到时,天已放亮了。”
吕公见莫塞已走,大堂里,只有下人们,正在收拾桌椅碗筷,于是对刘季道:“我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给人相面,经我给相面的人很多,没有谁能比得上你刘季的面相,希望你好好珍爱。”
又指着旁边的娥姁道:“这是我的长女,面相旺夫,长得也与你般配,我愿意将她许给你,做你的妾,服侍你将来的饮食起居。”刘季大喜,急忙道:“小可还没有婚娶,何来做妾之说?承蒙吕公厚爱,等择了好日子,一定把娥姁娶进寒舍,保证夫妻相濡以沫,相亲相爱……”
此时的刘季,早已把曹氏和儿子刘肥抛到脑后,娥姁既然做他的妻子,曹氏将如何安置?
都说刘季好酒好色,此时岂是好酒好色可以比喻他?简直是抛妻弃子,忘恩负义啊!
吕公刚到沛县不久,不知是不了解刘季已有妻室,或者明明知道,也认为曹氏不过刘季的一个外室;或者宁可娥姁做他一个妾,也是心满意足。
这一下,听刘季答应娶他的女儿娥姁做妻子,笑得合不拢嘴,对娥姁道:“话已说明,刘亭长已答应了,你从此便是他的扫泗妻室。今天晚上,夜已很深,刘亭长就不用回去了,你安置他去休息吧!多准备一些醒酒汤……”说完,就要去休息,可是总是走不稳当,吕媪便来扶他。
当吕公被吕媪扶出门去,要进卧室,吕媪对吕公的行为大为恼火,说:“你起初总是想让这个女儿出人头地,把他许配给个贵人。沛县县令跟你现在那么要好,想娶这个女儿,你死活也不同意,今天,你为什么随随便便地就把她许给刘季了?”吕公大声说:“这种事情,不是你们女人家所懂得的。”
刘季在朦胧中,远远地听见吕公此话,心下欢喜,也觉得自己确实不是一般的人,将来肯定和莫塞说的一样,会做一个大富大贵的人上之人。
娥姁见吕公和吕媪走了,道:“今天晚上,就让我就好好服侍你吧!走,我扶你去上房安息去。”刘季心花怒放,只是觉得自己醉得厉害,有点身不由己,被娥姁扶到西侧一个房间,朦胧中,见房间古色古香,床上挂着紫色帐幔,床前是一个红木梳妆台,靠墙的一面,有一面门宽的梳妆铜镜,甚的皎洁光亮。
从铜镜里看去,自己头上还戴着斗笠,腰间仍然悬挂砍刀,而旁边的娥姁,竟然穿着大红杂绿的衣裙,那裙子奇长,竟如凤凰拖着的屏尾,甚的好看,邪念生出,弯腰去,伸手欲揭开,可惜酒力不支,娥姁力小扶不住他,“咕咚”一声,就扑在地上,竟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