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内,龙勒县已聚集了不少武林人士。其中不乏一些名门正派的弟子和世家子弟。只是大部分人仍徘徊在此处,不敢出关。只因关外沙漠气候多变,危险未知,他们仍有顾虑。
夜已深,一处不起眼的小酒馆却坐了不少人。
“奶奶的,这穷乡僻壤,居然还有这种好酒?”说话的是天龙帮的弟子武三。
一人堆着笑跑来:“这可都是我从汉阳带来的松花酒啊。”
此人正是张大力,看来他已挣了不少银子。
“松花酒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们这里难道没有竹叶青吗?”武三道。
张大力连忙点头:“有是有,可是这价钱...”
武三挥挥手:“去!大爷我喝爽快了,还怕没有银子?”
砰!有人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武三吓得跳起,连忙抓起身旁的长枪:“是谁在此撒野?”
“这种时刻,你还出来寻乐?”这人身穿青色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
“帮...帮主”武三已是汗流满面。
“快随我回去。”此人正是天龙帮帮主言然殊。
“是...是...”武三哆嗦道。
“客官还没给付账呢。”张大力喊道。
武三目露凶光,正想拿他出气。
不料言然殊已丢出一锭银子,恰好丢在了张大力手上。
“在外莫要惹事。”他淡淡道。
......
春日普照大地,却没能驱散天山的严寒,夜依旧很冷。
乐羽正坐在天池边,他独自望向天空,月下人,影,剑相映生辉。
这也是第四个夜晚,天心仍没有任何消息。乐羽已将行装收拾好,打算天亮便和上官嫣下山。
“师兄!师兄,你在哪里?”
远处已传来的文燕的叫喊。
乐羽站了起来,喊道:“我在这儿,这么夜了,师妹怎么还不睡?
“师...师...”
“你慢慢说,别着急,发生什么事了?”乐羽道。
“师父他回来了!快...快去!”文燕气喘喘地说。
乐羽眼前一亮:“师父回来了?我马上就去!”
天山大殿已经站满了天山弟子,乐羽已预感不妙。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乐羽见天心瘫在了椅子上,急忙冲了上去。
天心的衣袍已被染红了一大半,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
“师父您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是谁干的?”乐羽喊道。
“别说话,听我说。古门已重出江湖,必然带来血雨腥风,武林即将有一场浩劫。”天心仿佛用了许多力气,才讲出了这番话。
“师父...”乐羽还想说些什么。
“别说话,你坐下。”
天心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只不过他的眉目神情还是让人一颤。
乐羽坐下之后,天心稍稍提力,右指封住乐羽的风池穴和天柱穴。
乐羽十分惊慌:“师父!您这是要做什么?”
“别说话,凝神静气!”天心厉声道。
乐羽只得听从,他突然感到全身发热,手心也冒出了汗。
啊!乐羽突然大喊一声,他感觉身子一震,不由得往前一倾。
他连忙回头,天心已经倒在地上。
“师父!”乐羽连忙扶起天心。
天心奄奄一息地说:“我自知伤势太重,无力回天,这是天山独门武学心法,你要好好...修...炼,还有这个...你要好好...保护...”天心手中的信物还没来得及交给乐羽,便已垂了下去。
“师父!”文燕喊道。
“师父!”文哲喊道。
“师父,你怎么了?”乐羽托起天心,天心已没有了气息。
“师父...师父!”乐羽仰天长啸!
古门...又是古门!我...乐羽气血攻心,竟昏了过去。
“师兄,你怎么了?”文燕连忙跑了过去...
“莫慌,他只是一时心脉不通,稍作歇息便好。”上官嫣道。
文燕瞪着他,这人实在太冷漠了。
只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又有多少耐心,又有多少同情?
可上官嫣话音未落,乐羽便又醒了过来,他的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师兄,你还好吗?”文燕连忙道。
“师父...我...”乐羽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只是谁也听不清。
天山弟子已经全部跪下,偌大的大殿居然鸦默雀静。
每个人的眼中都有泪,但每个人都没有哭出声。
眼泪是无法控制的,但是哭声却会让人更加软弱。
他们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同情,而是自己内心的坚定。
......
在东西道院进行过葬礼仪式后,乐羽心中满是悲愤。师父既然将武功传给了他,那他理应肩负起整个天山的重任。可是接连遭遇爹娘,师父惨死,谁又能受得了这种打击?
风暖花开,万物复苏,四处散发着春意,姹紫嫣红,本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子。只是乐羽却仍没度过他的寒冬,他现在倒宁愿一场大雪覆盖了所有,免得他也有了生机。
拿酒来!
呵呵...酒呢?
乐羽走的踉踉跄跄,好像下一步就要摔个底朝天。
十七八壶酒散落在地上,他却仍忘不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要振作?只是孤独,恐惧,仇恨,日日夜夜地折磨着他。
纵使他日日醉醺,却更为痛苦。
“师兄...你别再喝了...你已经...”文燕上前劝道。
“师妹,连你也要管我?”
文燕不知所措,都快哭了出来:“师兄,你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你的身子会垮的...”
乐羽直摆手:“别管我...让我喝!”
“师兄...师父走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是...”
乐羽突然低下了头,嗝...
“师父...师父...究竟是谁害了你!您待人向来和善,少有纷争,怎么会...”
“师兄,你不是说一直当我是亲人吗?为什么你心里有事,宁愿憋着,也从不和师妹说?”
“师妹,师兄心里难受啊!求你了,让师兄一个人待一会吧,求你了。”
文燕扭过头,不愿再看乐羽的脸,那是一张扭曲的脸...
师兄...她已狠心跑了出去。
很少人会经历过一整夜的岑寂,每个人都有他们发泄的方式。
乐羽又何尝不想一醉方休?
只是顷刻间他便似沉溺在太昭河下,完全迷失方向。
爹爹娘亲从他头顶走过,无论他怎么嘶喊,他们都没有停下来。
每至深夜,这种孤独便愈加的强大,好像要将整个人吞噬那般,使他喘不过气来。
乐羽又拿起了竹笛,这笛声能否划破夜空,带来生机?
揽月浇酒,愁上心头。
不借酒,难道愁就会自动散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