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道长的死讯不久便传遍整个武林,若说乐天余的死令众人人心惶惶,那天心道长的死便令武林人士惊恐万状。因为一个人的死或许是意外,但接连有人丧生,那便是阴谋。乐天余与天心道长在江湖上成名多年,若是连他们都命丧他手,那敌人实力必然无比超群。
可是,那又如何?
漠北,这个令人恐惧又充满神秘的地方仍吸引武林人士蜂拥而去。有危险,就有成功的机会。生活中,多少人梦想着一夜暴富,江湖上,就有多少人梦想着一朝成名。
......
酒...酒...
从头发到脸颊,从嘴到脖子,从胸膛到脚踝。乐羽的全身几乎都泡在酒里。
他头一仰,又是一壶酒灌了进去。
上官嫣手一伸,乐羽手中的酒就被夺了过去。
乐羽一怔,接着吼道:“你做什么?把酒还我!”
若不是上官徵久无音讯,上官嫣一刻也不想留在天山,更不想见到乐羽这颓废的模样。
“你若认为你这样就可以逃避一切,那便大错特错了。”上官嫣冷冷道。
“逃避一切...”乐羽囔囔自语。
他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懂什么?”
“待你酒醒,你的爹娘,你的师父仍不能复活,而你的仇人仍在逍遥快活。”上官嫣道。
“你别说了!”
乐羽已奔向了天池,他一向喜欢在那里独处。从前想家的时候,他就一直傻坐在那里,傻望着池水的倒影;他并不想在一个女子面前展现出他软弱的一面。
“你可知道我为何愿意陪你到天山?”上官嫣竟跟了上来。
乐羽回头望了她一眼,又望回了天池,“你想说什么?”
“因为我看得出你的决心,看得出你的愤怒,看得出你很明白你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现在,我已经全部看不到了。”上官嫣道。
“遭遇这等大事,你自然难过。可难过不是自暴自弃和逃避的借口;酒更不能缓解你的痛苦。你的爹娘,你的师父全都死了,是谁杀了他们,你已经知道了。你经常将报仇挂在嘴边,可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就是这么报仇的吗?”
上官嫣将一壶酒砸在乐羽脚下。
“啪!”一壶酒被砸的七零八落。
乐羽紧握双拳,他的脸部开始狰狞,他的身体开始发抖!他似乎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悲恸,而放声大哭:“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这时,上官嫣的左手扶上了乐羽的右肩,这是一只有无穷力量的手,只见乐羽一个抖擞,身体居然平静了下来。
“你以为只有你经历过这种悲痛吗?”上官嫣的眼睛突然泛红。
“那时候我也曾希望一切都是梦境,不过每当天明,不过再失落一次罢了。”
你...乐羽转过身去,他从未见过上官嫣落泪。
只是她仍倔强的抬着头,不肯落下。
“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常人如何阻绝?但你却不同,因为你的悲恸只有用仇人的鲜血,才能抚平!”上官嫣冷冷道。
乐羽身子为之一振:“你说的对,我绝不能自暴自弃,让仇人逍遥自在!”
......
龙勒县内,一家不大却很干净的客栈里,正坐着一位蓝衣客人。他桌上的菜并没有八珍玉食,但却很精致。
“少主,我们何时出关?”唐宁道。
唐云飞向来独来独往,他信任的人不多,唐宁便是一个。
“现在已谁出关了?”唐云飞淡淡道。
“天龙帮,逍遥门,还有碧海庄都已出关。”唐宁道。
唐云飞稍有变色:“哦?碧海庄也来了?”
“这种时候,黄钟怎会不来。”唐宁道。
“好,你吩咐下去,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出关。”唐云飞道。
“是。”
......
天还未亮,屋外便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声音,上官嫣连忙披衣而起。
她打开门,来到空旷处,只见乐羽正在练剑。
“嗯?你怎么来了。”夜暗风凉,可汗水早已侵透了乐羽全身。
“你已练了许久?”上官嫣道。
“古时祖逖尚知闻鸡起舞,如今我身负血海深仇,又如何能不奋起,而安枕于眠?”
上官嫣莞尔一笑,有些欣慰。
她拉紧了身上的披衣,晨间的风并不因为些微晨光而温暖一些。
“上官姑娘没睡?”乐羽道。
“不...我只是突然醒了。”上官嫣道。
乐羽收起了剑:“恰巧你还未入睡,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道:“你可知道这是哪?”
上官嫣接过地图,不禁大惊:“图中所指正是玉门关一带!可关键之处已被血染红,无法辨别。”
漠北...师父果然去了漠北。乐羽脑海中不停地想着什么。
“这地图你从何得来?”上官嫣道。
“师父临终前将天山武学心法交予我,地图便夹在里面。”乐羽道。
“我们总算也有了线索不是吗?”上官嫣道。
乐羽苦笑几声,线索...师父拿命换回来的线索吗?
“看来只有去了漠北,才能揭开这一秘密。”上官嫣沉吟道。
不觉天已大亮,“师兄,师兄...原来你在这里。”文燕一路小跑过来。
“上官公子也在。”
上官嫣点了点头。
“怎么了?师妹。”乐羽道。
“在外云游的师兄师姐们纷纷来信,说会马上回来吊唁师父。但他们同时也提到了武林许多门派正赶往漠北寻找一个什么剑,我便马上赶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文燕道。
乐羽点了点头,他心里已有了决定。
“师妹,你先回去,我还要与上官公子商量点事情。”
“喔...好吧。”文燕道。
“众多线索皆指向漠北,看来我也必须得去一趟了。”乐羽道。
“依你现在的武功,还不是时候。”上官嫣道。
“可是...”乐羽正要辩解。
“神剑岂是池中物,并非先行者先得。”上官嫣道。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晚去一步,便少了许多几率。”乐羽道。
上官嫣不禁笑了出声:“你想去夺神剑?”
“你为何总是看不起我?”乐羽双拳紧握,双目已喷出怒火。
“现在武林各大门派都前往漠北想要分上一杯羹,凭你现在的实力,你能与谁一较高低?还不如勤练武功,等到势头过去一些,再去不迟。”上官嫣道。
乐羽叹了口气:“好吧...你说的有道理,贸然前往反而不妥。”
他内心已暗下决心要更加努力地练功。
......
此后的一段日子里,乐羽一心钻研天心传授的心法。
没想到心之痕对冰影剑法的提升极大,短短数月,乐羽的冰影剑法竟达到了第七重!
冰影剑法虽只有九重,可从这开始每上一层难如登天,历代掌门不过练到八重而已。
师父曾说过自己剑下的功夫还不够纯熟,须勤加练习。冰影剑讲究冰随影,日光越大能发挥最高功力。可到了晚上,就会变成一把非常普通的剑。只有增强内力,方可在夜晚也能发挥效用,达到影随冰。而练及顶层之时,剑即无影。以手御剑,便可散布寒霜之雪从而冰冻三尺。
叮!乐羽一剑挥去,石凳已断成两半!
为什么这么久我还是无法参悟第八重的奥秘?还是一丝头绪,一点进步都没有...乐羽攥紧了拳头,一拳打在后墙上。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气急攻心,竟吐了一大口血;血染红了粉白的墙,顺着石壁流下,也染红了青色的草。他俯下腰去,抓起了一把草,血青色的草...
他将手张开,手中的草随着风,不规律地飘了起来。
“师兄,你怎么了?”文燕听到巨响,连忙跑了过去。
乐羽摇了摇头,并未作声。
“师兄你的手...”文燕看到了乐羽满是鲜血的手,忙道:“让我看看。”
乐羽甩开了文燕的手:“我说了没事!”
文燕呆住了,师兄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唉...乐羽叹了口气。
“呜呜呜...师父死的太突然了。”文燕竟哭了起来。
“师妹...你...”乐羽仰望上空,咬紧了嘴唇。
“我的武功...唉!”
文燕擦了擦眼泪,缓缓道:“师兄,我知道你会做到的,不要气馁!师妹会一直支持你。”
“师妹,刚才...我...”乐羽正想道歉。
“师父走了...我知道你也很不好受。我只是希望师兄能尽快振作起来,早日查明玄机,替师父报仇。”文燕道。
“师妹,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乐羽手中的冰影剑又泛起了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