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手臂收回，拉近了两者之间的距离，几乎是脸贴脸。

而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噗嗤。”云端扭了扭身子，嗤笑了一下，努力地、一根一根地去掰老者的手指，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那我也没办法。”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也没想让它这么干。

老者似乎突然怒了，一下子把他摔到了墙角，屋子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可外面却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可能是老者施加了什么咒术吧。

云端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咳嗽几声，开始大口吸气，胸口微微起伏。

而他起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掏出手帕，一点一点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手，顺着指沿仔仔细细地去擦，直到擦得手指微红。

老者看了他半晌，又一脚踹向他的胸口，开口道：“怎么，想回去告诉他？”

云端又从地上爬起来，昂起头笑道：“老先生怎么会这么想？”

老者不理会他，只是继续道：“可是这有什么用？没有什么可以弥补掉绝对的实力差距。”

然后顿了一下又道：“若我执意要杀他，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云端身子微绷，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嘴上却道：“老先生多虑了。”

但老者明显不信他的样子，“小子，小聪明是没什么用的。”

顿了顿又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把他交给我，我可以让他变得更强。不过这样的话，给你的那些报酬可就没有了，自己选吧。”

老者丢给他一把匕首，匕首身上带着暗纹，“既然喜欢匕首，就用这个吧。”

云端眼神微凝，接过匕首，在手里掂了掂。

即便他不是很懂兵器，却也知道这是一把极其适合暗杀的兵器，而且是品阶相当高的那种。

他又听见老者顿了一下补充道：“这把匕首肯定是要沾上什么人的鲜血的，至于是什么人的，你现在还有得选。”

那人的意图昭然若揭，云端默了一下，却没有和之前一般，而是把匕首丢到了地上。

“怎么，没有报酬的事不愿意干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杀了他！报酬依旧。”老者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捡起来走到云端身旁，并把匕首递到了云端的胸前，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

我倒要看看，在足够的利益下，你会怎么选。

是杀了则黎拿“报酬”，还是……什么都不要、甚至可能丢掉自己的命，让则黎变得更强大。

这应该很好选吧，毕竟没有一个大世界的人可以拒绝重回大世界的机会，你也不会例外不是么？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

云端抬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谁也不能替则黎决定些什么，我相信他自己的选择。”

相信他靠自己也可以变得很强。

“如果这把匕首一定要沾上谁的鲜血的话……”云端接过老者手中的匕首，刀锋对着老者心口。

“我希望是你！”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其中斩钉截铁的意味却不言而喻。

毫无疑问，老者给出的这两个选择他一个都不想选，他会选择的是第三条路——让则黎自己来选。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为别人做选择，即便是“为了你好”。

老者突然有些惊讶，变得更强不好么？

似乎有一丝什么东西从他的心头划过，但划得太快了，他一时没有抓住。

所以他还是顺着之前的思路说下去，“哦？我死？那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们可以保证你安然活过一甲子呢？”

云端身体一抖，他怎么会知道？知道他是……那一族的人。

一甲子，如果有人保他活过一甲子的话，他的自我防卫能力将会有极大的提升，而灵力的品质也会得到升华。

同时，他的某些能力也会展现出来，让他不再是处境极其危险的“猎物”，甚至有可能反转为“狩猎者”。

可以说，活过一甲子，是他们这族生存的拦路虎，却也是他们极大的机遇。

毕竟从古至今，机遇和危险都是休戚相关的。

这个条件，或许比把他立刻带回大世界更加诱人，也是他……几乎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们这一族，天生薄情一些，而且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薄情，这似乎是一个定律，云端握拳。

差一点，其实差一点他就想答应那个人了，可能是他年纪尚小，还不够冷酷吧……

算了，那家伙……还是一起回去吧。

他向老者发动了攻击……

……

老者走了，带着他留下的所有东西走了，包括那把匕首和云端身上的伤痕。

云端一个人躺在床上，似乎只是做了一场梦……

“喂，想什么呢？”则黎拍了拍云端的肩膀，对他的走神感到不满。

云端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倒是安静得很，几乎连一个魔兽都没有遇到，难道……之前的兽潮把魔兽们的精力都耗尽了？

则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扑哧”一声，倒是让一望无际的黄沙多了几分生机。

云端看着他，突然也浅笑了一下。

……

最后，他们在一片区域停下，也就是那片围猎场。

“就是这里了，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则黎绕着场地走了一圈，又在周围东看西看，最后摸摸头疑惑道。

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烈烈的黄沙和炙人皮肤的热风，让人不舒服得紧。

云端跟着他走了一圈，又蹲下来仔细检查了沙地，抬头对着则黎说道：“他们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黄泉之沙风很大，人走过的痕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地被抹去，当然了，这里的“一点一点”其实快得很。

则黎点点头，学着云端的模样装模作样道：“嗯，没有打斗的痕迹。”

然后又开心地勾住云端的肩膀，凑上去说道：“怎么样，像不像你？道貌岸然的。”

云端拍开他的手，只道：“别闹。”

则黎则是开开心心地在他旁边站住道：“走呗。”